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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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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饥民老妪输粟米 设内应骁将擒寇贼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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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乡亲之情?”洪承畴颇觉诧异。

    “洪军门,正因卑职家在宁塞,才深知此处风土。宁塞自古多出刁民,见小利而忘大义,凶狠好斗,不讲信义。大人今日给了他们粮吃,沒准儿明日他们就來抢粮了。”

    “弢武,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在陕西多年了,各处的风土也略有耳闻。对付陕西民变,非剿即抚,从私心來讲,我是赞同招抚的,剿只是一时之策,终是为了安民,还能年年剿下去,代代剿下去?剿是树威,抚属施恩,如今不得不恩威并施。只知一个剿字,杀人无数,那我等与草寇何异?官军不能护民,百姓还有什么安居乐业的盼头?造反是个死,守在家里也是个死,自然是越剿贼寇越多了。”洪承畴目光深邃,慢声细语地说道:“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咱们不管百姓领不领情,是给他们一个盼头,想着安居的人越多,事情越好办。总不能救山火似的,东扑西灭,忙个不停,火却终究不灭。”

    “大人是要立个榜样,给各地的百姓看看?”

    洪承畴点头道:“百姓向着朝廷的心多了,从贼之心自然就少了。眼下是难一些,再捱些日子,等收了新麦,难关差不多算是度过了。这是我草拟的请粮折子,你看看吧!”他从怀里取出折子,递到杜文焕面前。

    杜文焕双手接过,展开拜读,赞佩道:“洪军门,您可真是胆大,上任伊始,先是为杨鹤喊冤求情,那折子还沒音讯,接着伸手要饷银二十万,还想明年截留陕西税银二十万。当年的袁崇焕也沒有这等口气。您说说,这天下的总督也不在少数,还有比您胆儿大的么?皇上能准?”

    洪承畴呵呵一笑,说道:“你是说本军门忒张狂了?不张狂不行呀!前面的杨修龄就是前车之鉴呐!抚局之败,就败在沒银子安置流贼,以致旋抚旋叛啊!三边总督不可谓不位高权重,可眼下内少及时之饷,外乏应手之援,若非亟增大兵,措大饷,为一劳永逸之计,恐官军奔于东,而贼驰于西,糜饷劳师,成了长年难了之局。那我这个总督就当到头了。”

    杜文焕平日只知上阵提刀冲杀,哪里体会过这些道理?一时听得心惊肉跳,合掌道:“但愿皇上能体味大人这番苦心,准了这折子。”

    “给得多,要得也多呀!我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了,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若有丝毫大意,便脱不了灭顶之灾呀!”洪承畴垂下眼睑,犹如老僧入定一般,调息了片刻,睁开两眼,拱手道:“皇恩高厚,惟有鞠躬尽瘁,早日荡平贼寇,才好上慰圣心啊!”

    “文焕愿追随大人,誓死杀贼!”

    “好,好!”洪承畴嘉许一番,才说:“如今陕西境内只剩下一个王嘉胤,盘踞在陕西、山西交界的府谷、河曲一带,大军征剿,逼得急了,他逃入山西焚掠;官兵一退,他又攻抢延安、庆阳等地,当真狡猾无比。”

    “王嘉胤手下不少部众做过边兵,熟知官军底细,数次征剿,无功而返,他却日益做大了,号称有三万余人,闯王高迎祥、西营八大王张献忠、闯将李自成等大批干将,并任王自用为左丞相兼军师,白玉柱为右丞相,野心勃勃,不可小觑。”

    “我早有除去他的打算,只是担心他四处流窜,避实击虚,老是在山沟里绕圈子,不免有狮子搏兔之憾,不等发力,又给他逃了。”洪承畴耸起两道长眉毛,说道:“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延绥东路总兵尤世禄、副总兵曹文诏,山西总兵魏云申三路官兵向河曲进剿,将王嘉胤逼得向东南逃窜,驻扎在阳城一带,虽有吾圣山、香山、伊侯山、大尖山、方山、岳城山、晋普山等可为屏障,易于藏身,但他手下只有王自用、白玉柱两营人马,曹文诏正在率兵尾随追杀,断了他回府谷、河曲的后路,真是天赐良机,你可有胆略长途奔袭?”

    洪承畴正要密授机宜,忽听院内一阵喧哗,王辅国小跑进來,禀道:“外面一个自称张王氏的老太婆肩背一个大口袋,吵着要见大人,怎么也拦不住,已闯到二门了。”

    “什么事?”

    “她说给大人送粮來了。”

    “哦?”洪承畴忽地站起身,朝外急走道:“混账东西,怎么还要阻拦她!”

    刚出屋门,就见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婆站在二门外,哀求道:“小哥,就让我老婆子进去,见见洪军门,我沒有坏心呀!”

    “不行!大人正忙着军中大事,哪有闲功夫见你这老东……”守门的兵卒正在唾沫飞溅地呵斥,却听背后脚步声响,洪承畴已大步走去,和声问道:“婆婆有什么事要找我洪某?”

    “洪军门!”那老太婆迈上台阶,想是口袋背得久了,踉跄几下,险些摔倒,她将口袋放在地下,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水,颤声说:“我给洪军门送粮食來了!”

    洪承畴眼圈微微有些发红,摆手道:“我看你年纪老迈,面有菜色,日子想必也过得艰难,怎好要你的粮食?”

    那老太婆凄凉地一笑,说道:“不瞒大人说,我老婆子这点粮食是留作种子的,都是上好的河道黄米。我本來一家五口,可媳妇遭山贼**上了吊,女儿给他们掳走了,儿子气愤不过,去投了曹将军。我在家里守着小孙子,盼着能有一天他们回來团聚。谁想小孙子转眼间竟给人抱走了,我怕他给人吃了,取了种粮去换,可早已沒了胳膊大腿……我还留着这种粮有什么用?我那苦命的孙子呀!”她再也忍不住悲伤,放声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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