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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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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体仁重金结内宦 周延儒拙计送绣鞋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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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着花白的胡须,点头道:“呵!不错,这是《列子·汤问篇》里话。”

    薛国观似是受到了嘉许,接着吟诵道:“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达于汉阴,可乎?’”背到此处,戛然而止,两眼盯着温体仁,再无一语。

    蔡弈琛一时不知其意,茫然道:“你这是猜的什么哑谜?风马牛不相及,如何……”

    “我懂他的心思。”温体仁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兵廷说得不错,要有路走,必要搬山,除非不想在那里住了。”

    “搬山?这如何使得!老师,学生想那列御寇也是个狂放不羁的人,他写的这篇文章,实在不可以世间情理揆之。依学生來看,大可不必出这些死力,下这等的笨功夫,搬家岂非比搬山便利多了?”

    “弈琛,你误会了。有时做事也要有个心气,不可自家先气馁了。搬山虽难虽苦,可难有难的乐趣,苦有苦的回味,那愚公或许生來就是要搬山的。”

    蔡弈琛蓦然听出他话中大有深意,只是太过简括,一时不得要领,难以明白究竟有何所指。薛国观不愧科道言官出身,历练出察言观色、应对敏捷的本领,他听温体仁嘴上虽有些含糊其辞,可其中隐含着嘉许搬山之意,心知方才的试探已然奏效,说道:“自古华山一条路,要想登高望远,一览群小,实在沒有别的路可走,也沒有偷懒省力的法子。愚公乐居其家,若要出入便利,沒有什么阻拦掣肘,也只有搬山一策最适宜。”他一脸的刚毅之色,语气更是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温体仁伸手点指道:“你们可是毕力平险來了?”

    “老师若不聚室而谋,学生怎好轻置一喙,胡乱聒噪。哎呀!只顾了说话,忘了给老师斟酒祝寿了,改打该打!” 薛国观离座从食盒的底层取出一瓶酒來,双手捧到桌上道:“这是老师家乡的一种酒,产自金华府,名为寿生酒,比平常的黄酒要烈一些,不知老师品尝过沒有?此酒虽不如绍兴黄酒名气大,今日献与老师,是重在此酒有个好名字。学生给老师满上一杯,添添寿。”

    蔡弈琛附和道:“一杯增一纪,恩师要连吃上三杯。”

    “哈哈……那我岂不成了愚公!”

    “老师若做愚公,搬山就不难了。”薛国观一口将酒吃下,拊掌而笑。

    一连吃下三杯,温体仁脸上微微沁出一层细汗,他从袖中取丝巾拭了,轻喟一声道:“我要搬的这座山可不同寻常,太行山、王屋山是死的,可这座山是活的,不会轻易让出道路來的。”

    薛国观见火候已足,把话挑明道:“学生再鼓动一些朝臣弹劾他,众志成城,不愁他不挪位子!”

    “学生第一个参他!”蔡弈琛自知今日输了一招,给薛国观抢了风头,哪不心落后于他人。

    “不妥不妥,不能一味使蛮力气。”温体仁缓缓地摇摇头,摸了摸长长的眉毛,说道:“崇祯四年辛未北闱,他周延儒捞了个大主考的美差,借机网罗天下英才,将张溥、吴伟业等复社俊彦收归门下,意在广植羽翼,独霸朝堂。他的居心我岂能看不出?自然不可听之任之,我趁着暂理阁务之机,安排闵洪学接掌吏部,做大九卿之首。此事虽说如愿以偿,可也不免打草惊蛇,周延儒警觉起來,事事提防,不容我再得手。我只好转而剪除他的羽翼,找岔子将领头的张溥赶出了京城,但终因他树大根深,一时也撼他不动。你们要参他,并非不可,只是近两年來,参他的人不在少数,从兵廷揭发他主考北闱舞弊时起,御史吴鲸、吏科给事中吴执御、陕西道御史余应桂、户科给事中冯元飚、山西道试御史卫景瑗、四川道试御史路振飞、山东巡抚王道纯、工科给事中李春旺等十几人,先后上了折子,有人还不止一份,物议汹汹,不绝于朝,声势够大了,可并未伤到周延儒,闵洪学却被逼得回籍养病,白白损了我一员大将。”

    蔡弈琛道:“近日周家老宅出的人命案,正好可多做做文章。”

    温体仁面色一暗,说道:“迟了。周家老宅的命案已无什么大用。”

    “人命关天,不是小事,总不能遮掩得天衣无缝吧!”

    “若是他不想遮掩呢?”

    蔡弈琛大出意外,吃惊道:“怎、怎么会?他能大义灭亲?”

    “为平息此事,周延儒专门派得力幕僚吴昌时偷偷出京,去了南京。听说他密令宜兴知县会同湖州知府,将那几个行凶的豪奴锁在囚车上,在宜兴城里连游了三日的街,才将他们刺配的刺配,收监的收监,全都具案画押,完结存档,申报了刑部。刑部是何如宠总领,谅不会有什么驳文究问,此事便大化小,小化无了。还有一招狠的,周延儒竟放下脸面不顾,吴昌时在宜兴、湖州各处的大街上贴出告示,绝不追究刨挖祖坟之事。捕拿了凶徒,平了民愤;既往不咎,安了民心,你们想乡民们还能再吵闹不休么?”

    蔡弈琛、薛国观均有惋惜之色,蔡弈琛摇头道:“错过如此良机,实在可惜了。”

    薛国观沉吟片刻,说道:“学生身为言官,依例准许风闻而奏,此事作得实,人证干证俱在,周延儒决脱不了干系。即便学生奈何不了他,也不教他睡得如此安稳!”

    威逼张溥弹劾周延儒一事白费了心机,温体仁心虽不甘,因事关机密,并不想透露丝毫口风,但觉得薛国观上折子的分量太轻,其身份名望都不可与张溥同日而语,如此莽撞不如坐等,伺机再动,以免弄巧成拙,只是当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可直言拂了他的好意,凉了他的心,淡然说道:“我是担心你们的仕途,好不容易十年寒窗好歹挣下个出身,不可冒此风险。再说参他的人多了,皇上深恨朝臣存门户之见,结党营私,倘若皇上疑心幕后有人指使,此事断难成功,必是各打五十大板,两败俱伤而已。我们如此消耗实在熬不过他。若要弹劾周延儒,最好找个令皇上放心的人物才好。”

    蔡弈琛为难道:“皇上多疑苛察,能对谁放心?”

    “不外乎两类人,一是孤立于周延儒与老师两家之外的人,一是周延儒手下反水出首,最能打动皇上,最令人信服。”薛国观侃侃而论。

    “此言大是有理,可周延儒圣宠未衰,正是风头勇健之时,谁敢拼着性命捋他的虎须?”温体仁不由地又想起张溥,暗里有几分沮丧。

    薛国观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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