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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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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巧计斩杀王左挂 许厚禄招抚神一魁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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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惹得杨军门翻脸将你做替罪羊么?我劝你还是将王左挂押解回西安,交与他处置,以免授人以柄,十年寒窗幻成一场春梦,吃亏的可是你个人呀!”

    “王左挂乃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杀他,只要一点儿风吹草动,我都难脱干系。”

    “你定要杀他?”

    “嗯。”

    “老洪,韩城解围之时,我就看出你有干城之才,不当久居下位,因此我上折子多写了几笔,也许得罪了杨制台、刘抚台,可我是奉旨巡按,他们拿我也沒法子。你就不同了,身为属官而不遵号令,哪个还愿意抬举你?招抚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何必为一介草民,断送了自家的大好前程?我此次微服來绥德,探察王左挂举事的详情,也怕你一时激愤,做出什么顾头不顾尾的事体來。你好生想想吧!杨制台怕是已往宁州招抚神一魁了,杀了王左挂,若是将神一魁激变了,不受招抚,难保他不迁怒于你。”

    “神一魁可是自愿归降?”

    “他派了两个手下刘金、刘鸿儒到西安恳请归顺。制台大人两日前就连夜骑马去了宁州。”

    “这么说杨军门应允了。”

    “岂止是应允,他急于求成,已用六百里加急文书向皇上报捷了。”

    洪承畴内心极为焦灼,长叹一声,良久才说:“定边副将张应昌刚刚斩了他的哥哥神一元,神一魁与官府有杀兄之恨,近來他攻陷合水县,围困庆阳府城,气势熏天,如何突然向杨制台求抚,不可不防呀!想必是他抢掠的粮草衣物难以自足,又被张应昌逼得不好招架,到了山穷水尽喝散伙酒的时候,以此诈降为缓兵之计。”

    “真降也好,缓兵之计也罢,已奏呈皇上,哪个也不敢再变了。神一魁归顺,陕西巨寇便只剩下了王嘉胤一人,这不是大功一件么?时辰不早了,我明日还要赶回西安,王左挂是杀是留,你斟酌着办吧!”李应期起身一揖要走。洪承畴双手将他拉了,含泪道:“兄台高义,容我日后报答。机不可失,寇不可玩,王左挂万万留不得!若因此有什么罪过,我洪承畴甘愿承担。三边剿匪的方略,我早已写成条陈,恳望兄台转达天听。”说着,伸手从贴身的内衣里掏出一个油布包來,扑通跪了,双手高举过顶。

    李应期急忙拉他道:“讽谏奏闻乃是我辈的天职,义不容辞,不必行此大礼。”将包裹随身收好,告辞走了。洪承畴恭送出店门,望着李应期打马冲进了无边的夜幕,怔怔想道:神一魁理应自缚绳索到西安归顺,杨制台却巴巴地跑到数百里外的宁州,可见受降之情何等迫切!

    杨鹤带着参将吴弘器、中军官范礼几人,轻骑简从地到了宁州。知州周日强将衙门让出來做了临时总督行辕,用过酒饭,知道制台大人性喜游览登临,亲自陪着看了梁公碑、普照寺贞元铜钟几处前朝故物,杨鹤对梁公碑啧啧称赞。梁公指的是唐时名相狄仁杰,他在武则天垂拱年间做过一年多的宁州刺史,封为梁国公。他在宁州任职期间,兴利除弊,政绩卓著。州人感其德政,为其立了生祠,刻碑记事,名曰德政碑。宋代名臣范仲淹任环庆知州时,专程赴宁州拜祭,又将所作的表记附刻碑上:“天地闭,孰将起焉?日月蚀,孰将廓焉?大厦仆,孰将起焉?神器坠,孰将举焉?”捻须看碑良久,沉吟道:“此次招抚神一魁,出民水火,陕西若因此一片清平,沒了刀兵之苦,贵州怕是又添一德政碑了,数代之后也必是文人佳话。”

    周日强谄笑道:“三边靖平,制台大人是要上凌烟阁題名的,区区一个德政碑怎么放得下?”

    杨鹤颔首微笑,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城楼问:“那是什么所在?”

    “大人方才怕是未曾留意,那是州衙门楼,名叫辑宁楼,乃是五代后梁龙德二年的旧物。”

    “辑宁,好名字!此城楼高大气派,在此处招抚神一魁,当不会失了朝廷的威严,百姓观览也极方便。”

    “卑职这就命人去操办。”周日强赶紧安排下去,又笑问杨鹤可愿再看一处宋塔,杨鹤推说累了,回行辕歇息。

    次日,杨鹤起來梳洗饮食已毕,从人伺候他穿戴整齐,冠冕煊赫地在大堂上端坐,文武官吏早已列队静候。将近卯时,周日强进來禀报说:“神一魁手下刘金、刘鸿儒等大小六十余人,带着合水县知县蒋应昌及保安县知县印信,在城外候命。”

    “登楼。”杨鹤昂然出衙,文武官吏依次跟随,登上辑宁楼。辑宁楼上插满了彩旗,朱漆的通檐立柱在旭日中熠熠生辉,五开间的双层楼阁遍铺红毡,厅堂居中设置了龙亭,左右树起两面杏黄的大旗,分别用金线绣着“太平有象”、“圣寿无疆”八个大字。楼前早已挤满了人,有鲜衣锦袍的乡绅富贾,有衣衫褴褛的穷汉饥民,个个脸上笑逐颜开,三五成群地等着观看流贼归降,几个挑担的小贩穿梭在人群中,不住地吆喝“九龙金枣、纸皮核桃、曹杏脯嘞----”。一些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惜抛头露面,躲在一旁远远地瞭看,多日不曾有的兴盛太平景象似在瞬间回到了宁州城。

    卯时刚过,杨鹤带头率文武官吏向着龙亭跪拜,众人随了杨鹤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行了谢恩大礼。司礼宁州舍人刘可观礼赞道:“制台大人,神一魁请降。”

    杨鹤凛然道:“洞开重门。”话音刚落,一声礼炮响起,刘可观领命小跑着下了楼,往城门而去,众人一齐瞩目观望,城门大开。不多时,数十人的方阵自券形的中门穿入,都是三十岁上下精壮的汉子,高矮胖瘦不一,衣衫更是极不讲究,有的罩长袍,有的穿短褂,有的箍条汗巾,有的戴顶破帽,形色各异,阵形极显杂乱。走在前面的两人衣着最为整齐,一个是司礼刘可观,另一个也身穿官服,只是有几处污皱了,此人便是合水县知县蒋应昌。刘金、刘鸿儒合抬一副彩担,说是彩担其实是彩绳扎就的供桌,桌上放着一封大红的请降书信,还有一颗方形铜印,想必是失落的保安县的印信。刘可观引领众人上了辑宁楼,高声喊道:“跪----”众人向龙亭跪倒礼拜,三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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