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老爷逞凶鞭义士 洪参政据理护军粮(二)第(2/3)页
闪出慑人的精光。要不是那身从四品的云雁补服、乌纱帽、素金带,腰间悬着一把宝剑,全然一副文弱的塾师模样。此人便是陕西督粮道参议洪承畴,他身后跟随着两个护卫和一个清秀的小厮,身材高大的护卫名***,瘦小的名蔡九仪,小厮乃是他的贴身书僮金升,他们正急急地将军粮送往韩城。洪承畴勒住马头,取了手巾擦擦脸上的汗污,看看走得已显疲态的军卒,问道:“此地离韩城还有多远?”
***道:“尚有五十多里。”
洪承畴一指前方的树林,命道:“教军卒们到那里歇息片刻,然后加紧行路,今夜务必赶到韩城。”***答应一声,打马向前去了。
远处的树林被一团紫蓝色的氤氲笼罩,似烟似雾,与后面连绵的山丘隐隐相连,远通天际,景象苍茫,与江南春色迥然不同。洪承畴不禁暗自嗟叹,忽听前面一阵大乱,心里一惊,却见***飞马回來,气咻咻地报说:“大人,不好了,竟有官军要抢咱的粮车!”
“不是山贼假冒的?”
“他们自称延绥镇总兵杜文焕的部属。”
“杜总兵不是在韩城解围么,怎会突然间到了此地?”洪承畴十分诧异,催马道:“待我去看看。”
洪承畴到了队前,果见许多军士拦在粮车前,护粮的兵丁各持刀枪与他们相持不下。洪承畴喝道:“哪个大胆,敢劫军粮?”
一个校尉嬉笑上前道:“嘿嘿,大人看看我们不是扛枪打仗的?既是军粮,自然就该给我们留下,什么抢呀劫的,这话也恁的难听了。”
“放肆!这是运往韩城前敌的军粮,哪个大胆要留,不要命了!”
“我们也是在韩城打仗的军卒,将我们的那份儿留下,有什么不妥?”
洪承畴面色一寒,厉声道:“哼哼……你们也在韩城打仗,怎么却到了这里?分明是假冒官兵的山贼草寇,却來赚我的粮草,有那么容易!”
“他妈的,你这狗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这些兄弟一天沒吃上饭了,借你点儿粮食,还这般推三阻四的,还平白诬我们是山贼草寇!不看你乌纱绯袍的,就这么一刀……看你……” 那校尉话未说完,却见洪承畴身边一个瘦小的身影如灰鹤一般飞起,只听“噼啪”几声响亮,那校尉捂着脸不住嚎叫,张嘴吐出一颗牙齿。
抢粮的兵丁见蔡九仪有如鬼魅般的身手,一时怔住,但见校尉被打得口鼻出血,各各愤怒,呐喊道:“他们不给粮食,还行凶打人。弟兄们要活命的,一起上啊!抢了他娘的!”众军士一哄而上,将粮车团团围住,两厢便要兵刃相见。洪承畴将马缰一抖,抢前几步,从怀中抽出令箭举在手中,森然喝道:“我奉军门大人的钧旨,往韩城运输军粮,有敢拦截者,杀不赦!”他见众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心知心思已有几分动摇,接着劝道:“你们身为朝廷的兵马不思剿寇杀贼,却反抢军粮,不是造反么?这可是死罪,要祸灭九族的!你们哪个家里沒有父母妻子兄弟姐妹,拿他们的性命來换一口粮食,值不值?”众人听了,各自放下刀枪。洪承畴向校尉招手道:“你且过來。”
那校尉看一眼蔡九仪,踌躇蹙步过來,沒有了一丝张狂之气,小心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是谁的部属?”
“小的们都在杜总镇帐下驱谴。”
“果真是杜文焕的部属,那为何到了此处?”
“小的们是要回宁塞。”
“韩城之围未解,为何要回宁塞?”
那校尉正要回答,一队人马自树林中旋风般地锵锵而來,为首的一员大将,金盔金甲,骑匹枣红马,年纪五十岁上下,满脸虬髯,甚是威风,只是金盔上系着长长的白布条,马头上也顶着一朵白花,身后的贴身将士也都披白带素,个个面色哀戚,竟似送葬一般,极是滑稽诡秘。那将领手按宝剑,瞪起血红的眼睛,叫道:“哪个打了我的人?”
洪承畴拱手道:“阁下可是杜总镇?”
将领翻着两眼道:“你是何人,怎么打了我的校尉?”
洪承畴见他如此骄横,官场的礼节竟也不顾,冷冷道:“不才陕西督粮道参议洪承畴。杜总镇要知我为何打人,问了校尉便知。”
杜文焕碰了个软钉子,转身朝校尉斥骂道:“你他娘的快说,怎么给人打了?”
“小的手下那帮弟兄已一天沒吃东西了,见了洪大人的粮车一时忍不住,就要……哎哟!”校尉见杜文焕挥鞭打下,不敢躲避,硬挺挺地吃了一鞭,脸上登时一道血槽,涔涔流出,那些军士看得个个胆寒。
洪承畴冷笑道:“杜总镇,洪某曾闻听将军治兵极严,哪里想到竟会抢劫军粮?方才还以为是哪个山头的贼寇假冒将军的旗号,谁想果是将军的手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实在教人心寒齿冷。”
“你说我不过是徒有虚名?”
“那倒不敢。只是洪某知道用兵当有法纪约束,不能放纵恣行,所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不然见利忘义,与啸傲山林奸淫抢劫的贼寇有什么两样?”
杜文焕登时语塞,面色铁青,喊一声:“來人,将他拿了!”两个武士上前将校尉捆绑起來。杜文焕仰天长叹,垂泪道:“我杜文焕自领兵以來,大小战阵无数,哪个不奋勇争先,不曾贪得一钱的财物,谁料今日竟做出这等事來!哄抢军粮必要严惩,但若不是随我擅离韩城也不至于此,责打八十军棍,撵出兵籍。八十军棍,我代你受四十。动手!”手下将士听了,一起跪地求情。那校尉伏地痛哭,拔刀便要自刎,众军士急忙拦住,哭闹成一片。
洪承畴本气他言语莽撞粗鲁,但见他知过既改,性情极是豪爽,又见军卒哭得动情,也觉不忍,劝阻道:“杜总镇,军粮尚未遭劫,其罪似可从轻。将军若一心责罚,洪某非睚眦必报之人,如何忍心?”
杜文焕默然,良久摇头叹息道:“都是我连累了他们。”
“将军何出此言?”
“洪大人可看见我身上披的重孝?”
“我正想动问。”
杜文焕长叹一声,泗涕横流,他伸手抹了一把,切齿道:“我在韩城正与王左挂、苗美血战,不料王左挂联络贼人神一元,攻陷了宁塞,一把火烧毁了我的五岳草堂,将我家大小三十八口沒剩一个……可怜我那八十七岁的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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