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还是活着的渴望压过了歉疚。
她特意来坦诚自己的怯懦，也是因为过意不去。她已经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她低着头，是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她不想被辛柔看到自己如此没用的摸样。
辛柔细心地在漫画书上自己看的那页折了一个小角，而后合上漫画，放到一边，伸手触摸曾经属于自己的发丝，淡淡地说道：
“我从没期待过你来救我。如果你觉得你现在拥有的，都是你所喜悦的，那便够了。因为我也觉得我如今所拥有的，是我所喜悦的。我从来不觉得我的灵魂闯进这个身体，是一种不幸。”
“为什么？”白芯娆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辛柔。
“你觉得，金钱、荣耀、生命和罗世宗比起来，哪个更让你快乐？”辛柔微微勾唇，像一个得到真知的人，笑得那样恬淡、智慧。
“自然是宗。”白芯娆不假思索地回答。
“恰如你所说的，我也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个他，所以这一切，都是我所喜悦的。”
辛柔触摸着白芯娆的细眉，那曾经属于她的眉，这一刻，在另一人的脸上，更加地动人。
“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白芯娆一头扑到辛柔的怀里，抱着她，亲昵地说道。
“我曾经憎恨过你妈。前两天，也憎恨过你。如果不是你们母女，我妈不会把我抛下，独自离去。”
辛柔的手搭在白芯娆的肩上，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从她怀里传出。
“可你又有什么错呢？只是我妈不够坚强罢了。以为没了男人世界就崩塌了。”
辛柔低喃着，似在跟白芯娆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是不是很差劲？”白芯娆抬起头，双眸含着泪花，一副楚楚动人的摸样。
“不如，一起去K歌吧。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去过了。”辛柔的话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白芯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迟疑地说道：“可是你。不宜出门吧？”
“也是，就当我没说好了。”辛柔撇撇嘴，无趣地将双手叠在脑后，阖上眼。
白芯娆忙起身坐好，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将手机掏出来，点开一个软件，递到辛柔跟前：“我有‘唱吧’软件。我们在这也能K歌。”
“哦？”辛柔睁开眼，接过手机，输入歌名，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唱的歌。
“都是因为那灯泡，突然闪了一下，于是想起你。怕你，还没休息……”辛柔跟着音乐轻轻地唱着，白芯娆在一旁双手拄着脑袋，仔细地聆听。
一首歌曲完毕，手机上显示着‘95分’。
“哇，姐，你好棒啊，我从没有得过90分以上呢！”白芯娆惊喜地嚷道。
“我们也要唱！”在门外偷听的两人迫不及待地挤进了门板，异口同声地喊道。
“那你们过来合唱《对视》。”辛柔晃了晃手上的银白色手机。邪恶地笑着。
“《对视》？没听过诶。”方连杰挠挠红发。相当迷茫地说道。
“姐，不带这么整人的！”祥嘟起嘴，不乐意地嚷道。
《对视》这首歌是一部百合向印度电影的主题曲，由两女主合力演唱。祥听过。是因为辛柔曾经介绍他看过这部电影，当时他还被雷得外焦里嫩，以为辛柔的性取向发生了重大变化，急得差点从美国飞过来了！
“那你们随意，我困了，睡觉。”
辛柔动作迅速地躺下，阖上眼睡觉。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辛柔发‘大小姐’脾气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辛柔原本只是假寐，哪知闭上眼没多想，便真的睡着了。不止把白芯娆晾那了，就连祥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匆匆离开，也毫无察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一丝丝温暖，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令她意外的是，这个时间，本该在幼儿园的波波，却出现在了病房之中。
波波坐在凳子上，双手端放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白嫩嫩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一言不发地坐着，典型的犯了错的孩子。
“波波，你过来。”辛柔出声唤道。
波波慢吞吞地挪动屁股，双脚落在地上，踱到辛柔跟前，脑袋依然不敢抬起来。
“抬起脸。”辛柔紧接着吩咐道。
波波迟疑了片刻，才缓慢地扬起了小脑袋。
原本肉呼呼、白嫩嫩，可爱到暴的小脸上布满了指甲的抓痕，东一处、西一处，还有白色乳状的药膏抹在上头，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
不用问，这小子一定是跟人打架了！
“说吧，脸是怎么开花的。”辛柔这话虽是问的波波，视线却在不吱声的祥和方连杰脸上扫了两圈。
方连杰把头低下去，忍不住嘀咕：“别看我，我是无辜的。”
“我，我打了何明。”波波一开口，便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说重点。”但很显然，这不是辛柔最想听到的话。
波波茫然地看着辛柔，小手揪着衣角，紧张而又无所适从。
“为什么打何明？”辛柔立即察觉自己说得有些难解，便换了一种小朋友也能懂的方式问道。
“他说我。”波波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满是伤痕的脸上泄露出气愤的情绪。
“说你什么？”辛柔拉住波波的小手，微凉的手掌包裹着波波的小拳头。
“说我有两个爸爸，没妈妈。”波波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双眼红通通，水汪汪的，使劲咬着下唇，才把眼泪忍住。
“想哭就哭，你才五岁，忍眼泪做什么。”辛柔的指尖点在波波的鼻尖上，好笑地说道。
“何明造谣，该打。不过波波，你也太逊色了！那何明才黑了一只眼睛，你却把自己弄得满脸是伤，太衰了吧！”
一说起这事，祥就表现得义愤填膺，握着拳头，恨不得再揍一通何明。（PS：何明只是一个屁点大的小盆友，不用这样吧？）
“祥！”辛柔沉声喊道。
“在。”祥立马小跑上前，听候指令。
辛柔发号司令：“去墙角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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