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柳眉烟已经卸了装,正歪在床上养神,杏儿悄悄地从门外进来,在她跟前小声禀道:“奶奶,老太太院里的金婆子来了。”
柳眉烟两眼顿时睁得雪亮,身子一挺就坐了起来,连声吩咐:“快叫进来吧。”杏儿答应着出去了,不多时就领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进来。
那婆子进了屋,向柳眉烟问了好,柳眉烟让她坐在了脚踏上。只见她满脸笑容,额头上的皱纹随着那笑意堆成了一朵菊花,肥硕的身子把脚踏压得吱钮钮地响个不停,脸在那烛光的映照下,冒出一层浮油来。
她先是谢过柳眉烟,才陪笑道:“二奶奶,好信儿呢,今儿我可是亲眼见到大少奶奶被老太太数落了一顿,怕是要不待见她了。”
柳眉烟心里虽然高兴,脸上却一丝儿都不露出来,只淡淡地答道:“以后别再喊我二奶奶了,大少爷可是亲自嘱咐了,这府里只有一个大少奶奶,哪来的二奶奶呢?”
那老婆子就拍手打腿地长叹道:“奶奶这话听着让人生气,没得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大少奶奶论才干,哪一点儿比得上二奶奶呢?这不,才接手没几天,院子的箱子就丢了一口,要是换了二奶奶,能有丁点儿差错吗?”
她只顾着逢迎柳眉烟,唾沫星子在烛光下飞散着都快要喷到了柳眉烟的脸上,柳眉烟只轻轻地皱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个婆子浑然不觉,兀自说下去:“二奶奶不知道,今儿大少奶奶那副可怜样子,连我们下人看了都觉得不齿。老太太看样子已经厌恶了她。要不是看着她娘家的身份上,说不定早就让大少爷休掉她了。”
听到这儿,再加上今日听到的传言,柳眉烟已是信实了,只不过她还是不肯一下子就流露出高兴来,只冷笑一声道:“你说这话我可不信。想那大少奶奶在我们府上可是除了老太太就没人管得着她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魔法,竟让大少爷死心塌地地粘上了她。她在娘家的名声儿就不好,嫁过来后又不安分守己。前些日子还跑到外头住着。你看看,把君家当成开客栈的了。”
“就是啊。”那婆子一拍大腿附和着,倒吓了旁边伺候着的杏儿一跳。只听那婆子说下去:“老太太先前也就是看中了她娘家的身份,现在可不是厌了她了吗?至于大少爷嘛,说句不好听的,跟偷腥猫儿似的,喜新厌旧这事儿在男人不是常见的吗?等过些日子只怕也就淡了。二奶奶这般人物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这么一说。柳眉烟也觉得有理,半天才愧然长叹:“即使我貌美如花,也终有老的那一天儿,大少爷能否回心转意还在两可,我可等得了那么久吗?”
一语提醒了那婆子,她眼珠子骨碌了两转儿。神秘兮兮地笑道:“二奶奶,这事儿也只能从权了。那王氏还不是个美人胚子,您何不利用了她?”
说得柳眉烟两眼一亮,忙探了身子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婆子回头看了杏儿一眼,柳眉烟深知其意,忙摆手命杏儿:“你到门口守着去,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杏儿去了。
那婆子才放心地侃侃而言:“事到如此,奶奶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先赶走了眼前的再说。那王氏像是没什么心计的。奶奶只管把大少爷引到她那儿。等大少爷冷落了大少奶奶,再找机会去老太太那里,让老太太慢慢地疏远了大少奶奶。一里一里的王氏就占了上风。等王氏得了宠,二奶奶再想法子把王氏拉拢过来不就得了?”
这个计策柳眉烟不是没想过。此刻听到从这婆子嘴里说出来,她也是心里一动。可想到平白地把君少商往王氏怀里推,她又觉得心如刀割一样。沉吟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轻轻地颔首:“你的法子也未尝不可,不过照你这么说,我的出头之日在哪儿呢?”
那婆子想来也是个有心无处使的,听了柳眉烟的话,就劝道:“奶奶也不必心急,俗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一件一件地做完了,再图谋也不迟。眼下先除掉眼中钉肉中刺才好!”
柳眉烟听后无语,半晌才道:“你说的是,以后老太太那儿就有劳妈妈了。这是我攒下的散碎银两,虽不多也是一点儿心意,你拿着用吧。”
那婆子千恩万谢地收了,刚要告辞,柳眉烟又道:“只是你常年都在老太太院子里使唤,要是能在老太太跟前就好了。”
说得那婆子头一低,旋即又抿着嘴儿笑道:“奶奶不知,老太太身边的才不好做呢,出了什么事儿,走漏了消息儿,最先疑到的就是身边人。我虽在院子里,可是老太太身边有好几个相熟的,打听事儿一点儿都不含糊呢。”说罢,就辞了出去,这里柳眉烟也就歇着了。
却说这婆子在白玉还没进君家们的时候,就让柳眉烟给拉拢过来了。如今看见白玉势头倒了,又开始到柳眉烟面前溜须拍马了。
柳眉烟给了她不少甜头,她家里又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成日里吃喝嫖赌,把老子娘赚来的那点儿银子都耗光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整天正事不做一点儿,只知道伸手跟他娘要银子花,这老婆子无非就是那么点儿月钱,想到柳眉烟这么个巧宗儿,她哪舍得放手呢?
白玉白日里受了老太太一顿排喧,回到屋里只默默出神,等君少商回来之后,也不搭理他,只径自一个人歪在床上。
君少商还以为这几日她累着了,忙走上前笑道:“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回来了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还得了呢,等再过些日子岂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白玉深知老太太白日里演出那一场戏的意思,为了逼真,早日揪出那幕后的黑手,是以连君少商都没告知,为的就是演得真切些。
听了君少商这话,白玉索性翻了个身儿,脸朝里看都不看君少商,只冷笑道:“你们君家也不知道要怎么着?无非就是丢了一箱子的东西,今儿就无端地给我没脸!早知道我还不回来了呢,在外头过我的自在日子,你们又能奈我何?”
君少商听得满头雾水,不由扳着她的肩膀笑道:“这又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哼!谁还给我气受?说出来也没用,你也没办法,没得说我矫情,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
白玉自然没有好话,君少商也听出来了,问道:“难道是老太太?这真是说不过去的了,老太太何等大方的人,断不会为了这一箱的东西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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