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悠然醒来的时候看见师父正严肃的看着自己，眼底流动着些许哀伤和黯然。 知道师父是在担心自己，悠然宽慰地笑了笑，但又忍不住问：“师父，为什么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难道？”难道我生命将逝吗？悠然终究没有勇气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知道，最难接受这个事实的是师父。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有病，所以，悠然已经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她不怕死，只怕她死后，郁郁寡言的师父会无人陪伴，无人照顾。 寄言不说话，任由沉默充斥在简陋的出租房内。他眉宇微皱，内心似乎在不断挣扎着，有一些呼之欲出的话语，被他硬生生压在喉间。 “师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悠然都能接受。”悠然以为是自己将命不久矣，才让师父如此难以启齿，便出言安慰。 寄言长叹一声，道：“罢，有些事此时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悠然呼吸一窒，心中微疼，自己真的会就此消失吗？她看着师父俊逸的脸上那一抹苍白和疲惫，心中酸涩，勉强扬起一抹安慰的笑，静静地往下听。 寄言师父脸上的凝重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轻松，他看着悠然，眼神渐渐空茫，似坠入了回忆里，一些旧事和迷藏在他的讲述中渐渐清晰：“十八年前，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雪好大，鹅毛般，一片片的落下来，很快覆满整条街面。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我内心不停翻腾，我站在那条街上，不停徘徊，眼神扫过每一片风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却始终不能平复内心的起伏。直到傍晚，雪停了，街面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脚踩上去的时候，咯吱作响，临街的人家都早早的闭门休憩。冷风鼓动我的黑色的风衣，却不能吹走我心中的灼热，一种莫名的力量吸引着我，使我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待走到长街的尽头，我的脚步终于顿住，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我转头看，就看到那时尚在襁褓中的你。我四顾无人，并不知道是谁将你遗弃于此，我不得不将你捡走，纵然知道你跟着我会受苦，但那也好过你被冻死。幸而你安然长大，三岁之前，你与别人最大的不同是不会讲话，那时我以为你有哑疾。但你三岁之后的某一天，却突然开口讲话了，我非常高兴，因为你终于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就这样，时间慢慢的流逝，又是一年雪飘时，我自小惧寒，冬天经常闭门不出，下雪天更是如此，你那时年纪尚幼，不懂事，不依不饶的非要出去看雪。我无法，只好打开门放你出去，你欢快的飞奔着跑向白雪的世界，轻盈洁白的雪花围绕着你旋转，像是有生命般，对你无限亲近。整个世界都是你欢快的笑声，那么清脆悦耳。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你从雪海中返回以后，你粉妆玉琢的脸依旧如皎洁明月般耀眼，但眼神却变的幽深莫测，你冷冷的看我一眼，径自爬到床上，打坐入定，完全脱离了外面的世界。自那以后，你总是说自己不知不觉间就会昏睡过去，其实不然，你昏睡的时候正是‘她’来的时候。” “师父，你是说，有一个人在借我的身体修行？”悠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寄言。 寄言并不回答她，自顾自的讲下去：“十几年来，你时昏时醒，她来了，也并不说话，只是专心修炼，开始，我担心她会伤害到你，施法与之抗衡，她只是冷眼相看，挥手间便化解我的攻击，后来我发现她并未残害到你的灵魂，就由她去了。原以为可以这样安然相处一生，却不想，她这些时日来得越发勤了，而且……而且，前日，她开口对我讲了一些话。” 似乎是讲的累了，寄言平缓了一下呼吸，继续道：“悠然，她说这是你的使命。” 寄言突然没头没脑的这样讲了一句。悠然疑惑的看着他，听他解释道：“她说，你之所以对雪亲近，是因为白雪本就是由你带来的。你们雪之家族历经千代，生生不息，家族中的每一个人从一出生就带着特殊的使命，历代雪女产下子女便自毁躯体，灵魂寄生在所生子女身体内，助她们修习法术，早日完成使命，雪女短暂的一生，都被与生俱来的神圣使命所累，只有在完成使命以后，她们才能考虑自身。这时她们会寻找与之相爱的男子，繁衍生息。但大多数凡间男子是不愿意与雪女执手相携，良宵共度的，一则凡人无法忍受雪女散发出的浓重寒气，再则，痴心相恋，却只得半生相守， 凄苦离别之后，终究要回归孜然一身的悲凉，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承受的。” 寄言叹息一声，似有所感触。 悠然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她双手抱头，极力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 寄言霍然站起身，慌乱间伸出右手覆在悠然的头顶处，他将灵力汇聚在掌心，缓缓输进悠然体内，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片刻后，一个纯白的灵魂自悠然体内冉冉飘出，寄言惊见此景，不由得屏气凝神，细细打量之下发现那并不是悠然的灵魂，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灵魂飘忽朦胧，像隔着一层白纱，寄言知道这就是悠然的生母，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冰雪之女。 但看她烟眉微蹙，凝眸似水，绰约冰姿无可比拟。似乎是灵魂离体损耗了她过多的灵力，她气息不稳，娇喘连连，楚楚之态，令人垂怜。 寄言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悠然也已从痛苦中解脱 ，她睁大眼，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眼神中一片茫然。 虽然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里却从未感知到对方存在，悠然只觉得她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悠然，我是阿姆。”雪女看着女儿淡漠的表情，声音不由得发颤。寄言看着她眸中泪光隐现，心生不忍，走到悠然身边，温声劝说：“悠然，快叫阿姆，这可是你们唯一一次相见的机会，好好把握。” 悠然显然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对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原谅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雪女看到她倔强的表情，轻叹一声，眉间已笼上淡淡轻愁。沉默片刻，雪女再抬头时，眼神中已是一片肃然：“悠然，不管你今天愿不愿意，你都要离开这儿，去往你该去的地方，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 “去哪？”悠然下意识的脱口问出。 “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师父身边，去往另一个时空。”雪女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静静等待着悠然的反应。 “不，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愿意。”悠然心绪复杂，一些莫名的情绪折磨着她，她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女人，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一般，灼烧着她的心智，让她无端生出想要与她亲近之感。悠然倔强着不肯妥协，她不愿被血缘左右。 感觉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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