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再见到锦绣这假小子的时候,在荣王府。
荣王府戒备森严,他原是想夜探一回,不管怎样,他多少总归有点担心那丫头的情况。
尾随而至后,才跳上墙头,他便发现府内来来回回皆是巡逻侍卫,连外府也时不时有侍卫夜巡。
他想想,还是别夜闯了,天亮光明正大的走进去比较妥当。
有一点,他相信,荣王虽然城府极深,但与永昌王比起来,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逦。
后者,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只要事关皇位的事,那人无所不用其极,而前者,尚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
当然,皇族里的人,倒不能说他如何如何干净,以阿日对大承国诸个亲王的了解,从而总结下来:这韩誉的品行还是不错的,为人也比较光明磊落,所以他并不担心那人会对这锦绣有所不轨。
第一,这人不重色疠。
五年前,身边还服侍着几个姬妾,现在则比和尚还清净。
这五年时间,此人将所有心思全用到了政事上,算是个惊世人才。
外头的人,都道他对那柳若瑛动了真心,但这些年,他们二人真正聚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屈指可数。
韩誉对于柳若瑛的情谊皆是他落难时积攒下的,说不上有多深厚。
然,便是这样一份不算很深的情谊就能令这位亲王一心一意相待,可见此人心中明显怀着一块净土。
阿日有个兄长,他称之为九哥,曾经恶名昭著,人人都将他看作恶魔,可,就是那样一个恶魔,也至始至终守着心头一块清明的世界,并在那个世界里放进了一个他为之可愿付出性命的人儿。
阿日相信,荣王不是恶人邪人,相反,应该还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奇男子。
第二,这人并不是特别重权。
政治上,荣王是有所坚持,但同时,并没有汲汲钻营于势力的培养。
如果,他当真有那份政治野心,联姻锦家,没有坏处,但他却一直在反对这门婚事。
原因,不喜欢,故而不滥。
这人,极有原则。
所以说,荣王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锦绣喜欢这样一个人,并没有喜欢错。
唯一错的是,那人没有见识到她的与众不同,不曾有了那份心。
而今日,阿日看到荣王对锦绣流露出了一份关切之情。
或许,这应该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吧!
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扰了她这样一次得之不易的单独相处。
阿日在荣王府徘徊了很久,终于还是离开,去了驿栈,只是离开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天亮以后,阿日就在那驿栈官吏的陪同下往荣王府找人,至于自己昨夜的行踪,当然一早就编排好了,说将出来,哪会有人不信。
荣王的人听说阿日是阿金公子的家从,很快就带她去客院见面。
进得客院,阿日一眼便看到他的老大正站在园子的凉亭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大步走了过去。
这凉亭里有张石桌,此刻,桌上摆着一个大银盆,盆里面装满了清水,穿着玄青男袍的锦四,正蹙着眉一个劲儿的洗刷刷。
边上呢,则站着好几个侍卫婢女,一个个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自家王爷这带来的到底是生着什么怪癖的人,一个个表情怪异的不得了。
“老大,你在干什么?”
荣王府的龚管家原想去报禀一声,阿日制止了,轻轻绕到她身后,睇着这个愁眉苦脸的丫头,问了一句。
锦绣手中拿着软唰,袖管卷的高高的,一双雪白如玉的柔荑全露在外头,这丫头下手很重,凝玉似的手臂上刷的全横了出来一条条红印子。
听得有人叫,锦绣转过了头,在看到他时,耷拉的眉儿飞扬了起来,连忙将手上的刷子给扔了:
“你你你,你这死小子,你到底去哪了?一整夜时间,居然就没一点点消息,你是不是想让我担心死!”
她怒气冲天指着他的鼻子就吼了出来,还上前一把就扯住他衣襟。
“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跑了一个没踪没影?怎么可以这样?”
玉臂上一条条横起的印子无比清晰的在眼底放大,阿日看着皱眉,没答话,将她的手拎下来了,盯着看,没答,而问:
“你的手怎么了?没事你在刷什么刷?”
“还不是因为你!”
语气是极度抱怨的。
“关我何事?
阿日觉得甚为无辜。
锦绣立即没好气的收回手,用手指狠狠敲他胸口,很无耻的控诉起来:
“要不是你跑没了人影,我至于慌不择路去找你吗?要不是找你,我至于会遇上那些杀手么?要不是遇上杀手,我至于会杀人吗?要不是我杀了人,我至于在这里洗手吗?总而言之,全是你的错……”
这理由,还真是叫阿日哭笑不得。
锦绣呢,如此一吼完,她眨巴眨巴眼,咬着有些发白的的下唇,语气突然变的惨兮兮:
“唉,怎么办,我杀人了,好多血。而且还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时,她说不下去了,心里难受的要死,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对她来说,见到阿曦,就如同见到自己最最能依靠的亲人一般,无助的语气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来。
阿日明白了,她在害怕。
锦绣从来就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第一次被迫杀人,第一次接受血的洗礼,第一次受到来自良心上的遣责,她无措了。
对的,她是一个自小被保护的极好的姑娘,没受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才十六岁的她,心思明透一如那阳光底下的水晶。
曾经,他也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明白那种纯净的美好被淋淋鲜血玷污的心痛和慌乱,也能了解第一次为了保全自己,而去杀人时的心情。
那种感觉,很痛,很反感,很迷茫无措。
这样的事,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最难就是最初那些时候,会无所适从。
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而她正在走着他曾经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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