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漫起的水面线,朦胧的视眼里思绪更为恍惚。
水注满了瓷杯,溢了出来。但湮月并未发觉,直至从左手传来的一股灼痛侵入了迷惘的脑海。他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关上了注水阀子。心一慌,竟把杯子带翻,滚烫的热流毫不含糊地在右手手腕漫过。一阵难耐的灼痛席卷全身,湮月不禁紧紧咬住了牙。
好在,此时的饮水间只剩了湮月一人。所以,这次的意外只有他一人知道。如果被别人看到,是要难堪的。湮月把双手放置于凉水中,暂时觉得好点了。但右手已经被烫红,隐隐有赤痛传出。他叹了口气,忍着疼痛认真地将杯子清洗一遍,然后装了半杯热水,盖上了盖子。
03
走进课室的时候,谷雨还在静静地看着书。湮月走到了她的座位边上,看着她。谷雨微微低着头,一髻发丝在耳边垂落,煞是好看。她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怎么了,湮月同学?”
湮月伸出左手,把水杯递给谷雨,同时移开视线,“水杯……还给你,那个……谢谢。”话语竟不能流畅,吞吞吐吐的,连湮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谷雨抿嘴笑了笑,接过了水杯放置于湮月的桌面上,“这个杯子,送给你了。”
“这个……不是你用的杯子么,送给我……怕是不怎么合适……”不知为何,湮月竟不敢直视谷雨,只得撇开视线看着窗外。他觉得自己被一股似有形又似无形的压力抑制着,却不知道那股压抑来这何方。
“不是这样的,这个杯子是我专程买来送给你的。你看,我的在这呢。”谷雨说着拿出了另一只陶瓷水杯。湮月看了看谷雨手中的杯子,再看看放在自己桌面上的,不禁有些郁闷。两个极为相似的杯子,同样的精美,同样风格的图案,只是颜色稍有些不同罢了。
随后的瞬间释然,隐匿在身体里的压抑也消散了。
“我发现湮月同学没有水杯放在课室里,万一口渴就麻烦了。昨天我路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就给你买了一个。也算是感谢上周湮月同学的帮忙。”谷雨微笑着说,“因为我不知道湮月同学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就按自己的爱好选了一个。怎么样,喜欢么?”
“恩,谢谢——你真有心。”一弯弧度描上嘴角,湮月无奈地笑了笑,“我还以为……”突然的意识,话语终止,露于脸上的,仅是微笑。
“以为什么?”谷雨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没事。”自作多情地认为对方喜欢自己,这样的想法说出口来,怕是不太好吧。所以,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
此时,上课铃敲响,湮月回到了位置上。刚坐定,抬头就迎来了谷雨担忧的目光,“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事啊。”湮月暗吃一惊——谷雨,多心细的一个女孩。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细节,即使掩饰得有多好,亦会被她发现。如此可怕的洞察力,很让人怀疑她是否学过侦查。
“真的没事么?”谷雨一本正经地说,“湮月同学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很少见呢。”
“真的没事……”湮月推搪道。不知是否是因为撒谎了,此时他的脸上有一丝红润。
“给我看看。”谷雨认真地看着湮月的眼睛,轻柔的话语里不知怎的竟带上了一眼尖刺,似要刺破虚涨的气球的小小针芒。是绣花针吧,被一双芊芊玉手推向气球的胶质薄皮。
“只是不小心烫着了,刚才洗杯子的时候——没什么大碍的……”湮月竟也被这似有似无的严厉震慑住了,迟疑着将手放在了桌面上。
同一时间,谷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时,她也就隐约明白了刚才湮月所未说出的话语——“我还以为”是什么意思。
湮月右手的手腕已经生起了水泡,一大块被烫红的皮肤很是狰狞,隐隐地传来令人难受的灼痛感。确实,九十多摄氏度的热水直接倾洒在手上,实实在在的烫伤。谁能忍受?
很快,湮月开始后悔了。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谷雨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他跑出教室。而此时,课堂已经开始。
一个人的细心与温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有所体现。比如说谷雨,无论什么时候,心思都是那么细腻。她拉着湮月手关节以上的部位,避免了直接碰触伤口。
谷雨一路拉着湮月跑出教学楼。湮月突然停住脚步,挣扎着收回了手腕,“你……要带我去哪?”
“医务室……”谷雨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慌张,微微地吐息着。显然是平素缺少运动的缘故,才跑了几步,呼吸就已经不怎么平稳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作为风纪委员竟带头扰乱课堂纪律,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请回去吧——至于医务室,我自己知道怎么去……”湮月脸上一阵笃定,“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不要,这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送的那只杯子,湮月才会烫伤了手的。如果我不负起一定的责任,心里会很内疚。所以……”谷雨情绪有些不稳定,微微颤动的睫毛之下,明丽的宛如黑晶石般的瞳人周边孕育了一汪泪水,“请让我跟你一起去。”
湮月从未见过谷雨的这般焦虑表情,似有一种将要歇斯底里的感觉。或许,仅仅是因为还不太熟悉,故而对她的许多情绪都不曾了解。所以,湮月都一直以为她是个只会微笑的女孩。看着谷雨美丽的眼睛里噙着的泪花,湮月心里不禁一阵酸涩——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吧。但无论如何,能被人关心,多少还是会感到欣慰的。
“听着,谷雨——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一时的疏忽大意。所以,请你不要自责。”湮月伸手拍了拍谷雨纤瘦的肩膀,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那就陪我去吧,医务室。”
“恩。”这一刻,谷雨低下头去,竟不敢看湮月了。
医务室里,湮月和谷雨静静地坐在一张长木沙发上。墙上钟表的秒针正在一下下地跳转,不紧也不慢。寂静笼罩在并肩坐着的两人身上,自从走进医务室以来,彼此间竟没有说一句话。也许仅仅是因为找不到话题,不知道该说些才好。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给各自一点遐想的空间。有时候,在沉默静享彼此存在身边的时光,不失为美好。
医师给湮月涂过了散热消毒的酒精溶液,手上的烫伤渐渐有了些好转。最后,一节课的时间踩着墙上钟表的指针愀然过去,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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