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鼓

    铁贵和石金凤终于结婚了。

    都小燕病倒了。她饭茶不思，面黄肌瘦，身体虚弱得一阵风就吹倒了。她住进了医院，石金英在医院里忙活伺候妈妈。

    都小燕和石金凤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都小燕明确告诉石金凤：我没有你这个闺女，我也不是你妈！你就别回这个家！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沾着谁……石金凤说，我没有妈，能是石劈蹦的？……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直走下去……吃苦受难，谁也不怨……好坏自己受着吧！

    都小燕在医院里情绪还是不稳定，时常哭哭啼啼。她虽然又恨又气石金凤，但，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不想石金凤？

    石金英在病床前问妈妈，“捎个信叫我妹来看看你吧？”她无动于衷。

    没过几日，石金英来找石金凤。石金英说：“妹，你看妈病得那个样子，你也不去医院看看，你放心吗？”

    金凤说：“姐姐，我怎么去呀！妈妈都不承认我是她的女儿了，她和我断绝了关系，妈妈能理我吗？妈妈太狠心了！”她说着，难过地哭了，她哭得是那么的伤心，那么难受。她泪流满面，她是个刚强女人，不愿哭出声来，卧在炕上用手巾捂着嘴，抽泣地哭个不停。

    石金英说：“金凤别哭了。其实妈妈也是心疼你。我觉得她是说了气话，那能和你断绝关系，你还是去看看吧。”

    金凤说：“姐，我不是不想去，我不能去呀！我既然没听妈妈的话，和她作对，嫁给铁贵，妈妈能原谅我吗？妈妈这个人的性格我知道，你越软，她越捏你；你越宠她，她越掐你的脖子。我能去下跪吗？我知道，就是下跪磕头现在也消不了妈的气！”

    石金英说：“那怎么办？我怕妈想你增加病情呢。”

    金凤说：“现在她不会想我。有你和爸爸在面前，在医院里养养神，很快会好的。不行的话，明天我叫铁贵代我去看看，安慰安慰她，也就没事了。”

    石金凤终究没有去看妈妈。她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看了也消不了妈妈的气，只能火上加油。

    晚上铁贵从学校回来了，看到石金凤眼皮子肿起了大泡泡。心疼地问：“金凤，谁惹你啦？”

    她摇摇头：“谁都没有。”

    “你生病了？”

    “不，是妈妈生病住院了。今天姐姐叫我去医院看望妈妈。我没有去。我怎么去呀！没有听她的话……”

    “都是因为我呀，实在是抱歉。真对不起你，跟着我，叫你折了这么大的罪！”铁贵歉意地说。

    “铁贵你别自疚。我嫁给你，是我个人的选择。爱一个人不容易。我既然是爱，谁也搅不下来。我铁心了，就是天老爷说也不听。你知道吗铁贵！” 她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唰唰地涌出来。她感到自己太冤枉，太委屈了。她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向铁贵诉一诉，解脱一下自己的冤屈。

    “我理解你的心。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你对我深深地爱！我怎么才能感谢你呀！”铁贵感激地道。

    “我并不要你现打现报。只要你能理解我，懂得我的心，知冷知热，和我一副心好好过日子，足矣。”金凤说。

    “我保证一辈不忘恩，一辈子不二心，一辈子忠于你！”

    “铁贵，你发誓的话能给自己做主吗？我可不听你好嘴啊。你能平平稳稳，安安生生，恩恩爱爱，和和气气，过上稳稳当当的日子，不叫妈笑话我，不叫外人嗤鼻子指点，就是给我面子了！”说到这里，石金凤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她是过于感奋，或是伤心。

    “金凤，我敢下誓永远不会忘恩负情，爱你一生！”

    “很多事你能够理解就好，我要的是一颗心，一颗有情有义的良心。”

    家里人都回家了。石金凤道：“别说了，叫爹爹听见，又要担心了。”

    铁贵问：“那怎么办，明天我到医院看望妈妈吧？”

    石金凤思索了一会，道：“不要去了。去了妈妈也不会理你。”

    吃完了晚饭，一家七口人就挤在这三间半（还有半间是进门的过道子）破房子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铁贵和金凤占了西间一铺炕（中间隔着做饭的堂间），东间稍大一点的炕，是铁山和他的三个女儿挤在那睡。这个条件确实是不方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就这条件，这环境，这就是贫穷——贫穷让人一筹莫展。这还不说，还有一个人没处睡，那就是铁贵的弟弟，他当年已经21岁了，如果有条件，也该说上媳妇了。可是，现在他只好在外面借宿在一个同学家里睡。

    劳累了一天，家里人都早早熄灯睡觉了。

    西间里铁贵和金凤坐了一会，听到东间炕上的家人都打起了鼾睡，金凤说：“咱也睡吧。”

    铁贵说：“我早想睡了，只等你说话呢。”

    “睡觉还要我说话呀！”“看你个小样的献殷勤献的不是地方。”石金凤轻轻地点着铁贵的额头。

    他张嘴微微的笑，眼睛深情地看着眼前美貌动人的妻子。

    吹灭了灯，俩人都躺下来。在一个被窝里面对面。铁贵闭着眼，不说话。等了抽袋烟工夫，石金凤小声说：铁贵你睡了。铁贵小声说：没有，哪能睡得着，在想事呢。

    金凤小声说：晚上睡觉思考啥事呀。你也不吻吻我，自己想自己的，有个度蜜月的样子？

    铁贵说：这几天你情绪不好，我怕你不高兴呢。（以下都是小声对话）不敢碰你，怕你心烦。

    “你个小样的，装的倒挺像。叫你当演员可是个好角色。”

    他又是微微的笑。

    黑暗里石金凤虽然看不清，不过，从他喘气的信息里传递出他在笑。

    他伸过手轻轻地摸摸她的乳房。然后又轻轻地把手收回来。

    “怎么，不喜欢？”

    “我怕摸疼了你。”

    “真的吗？”

    “嗯，我舍不得！”

    她揪着他的耳朵，在耳朵眼里说：“你这样的人连老婆都舍不得用，肯定将来会过日子……”

    铁贵爬起来了，“你真不烦？”

    她点点头，“”

    “那我就……其实，我早等急了，就等你说话……”

    “不怕。你抱抱我。”金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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