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鼓

    梦有些时候也灵验。就在石金英和杜生云要结婚的前一天夜里，吕成信灵魂出窍。梦游和石金英亲亲密密在一起……

    婚期临近，转眼间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吕成信这几天心里老是怦怦地跳。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对妈妈说：“妈，是怎么了，这几天我心老是跳，一跳就很虚。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总安定不下来。”

    妈妈说：“是干活累的。你和生产队长请个假休息几天吧。”

    “休息倒不必。谁舍得耽误工，少干一天活，又是工分，又是粮，耽误不起呀！”吕成信说。

    三月十七日，吕成信吃完了晚饭到记工室记完了工分，回家就躺下了。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觉得很反常，自己从来不犯这个毛病。

    他大汗淋漓，躺在炕上呼呼地睡着了。妈妈过来摸摸儿子的额头，不发烧，头上还出着汗，妈妈很纳迷，天又不热，儿子是怎么了？

    夜很静，月亮不知啥时候被乌云包住了。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天哗哗啦啦下起了雨，雨打在窗户的玻璃上阵阵作响。吕成信睡梦中翻了个身一下子就出去了，是他的灵魂在出窍……

    吕成信和石金英肩并肩在雨中走着。石金英为他打着一把崭新的花伞。雨哗哗地下着，还刮着风。雨把石金英的裤子都打湿了一大块。吕成信心疼地说：“你看金英，你为了我衣服都湿了，我心疼啊！”

    石金英说：“不要紧，湿就湿点，天又不冷。”她看看吕成信的脸色有点红，“成信，怎么了，你冷吗？”

    “我不冷。”吕成信说。

    这时石金英又深情地看看吕成信，吕成信也看看她。石金英动情地说：

    “五年了，我对不起你。我应当为你付出才对。雨天为你打打伞，湿点衣服那算得什么！”她又解释说，“我是女人，女人嘛，就应当体贴丈夫才对！”

    吕成信有些惊讶，嘴唇打着战战，心里有些跳，“金英，你刚才说的丈夫，我听不明白。咱俩还没结婚你怎么能称我是丈夫？”

    “怎么不能，咱俩不就是差那一点点么。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说着，石金英又向吕成信身边靠了靠。“成信，你打会伞，我抱着你的肩膀走，不好吗？”又半是批评，半是多情地说，“你这人就是死心眼，我不说你就是不知道把伞接过去，让我宽松宽松。”

    “是啊，谁不说呢。我这个人哪，就得有人教导。和你在一起我永远听你的。”

    “你能保证一辈子忠贞我，不花心？”

    吕成信没有回答。他忽然感到一阵心血来潮，好像有什么心事，便追问道：“金英，我还忘了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妈妈知道吗？妈妈让你接触我吗？妈妈……”他一连问了好几个“妈妈，妈妈！”

    石金英很大度地说：“妈妈本不同意。是我千说万说，好说歹说，做了妈妈的工作，妈妈这才答应我，同意与你结婚。这不，我就跑出来见你啦！”她又很动情地说，“我是真心爱你的，如果我不与你结婚，死不瞑目！”

    吕成信听到这话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石金英批评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动辄就流眼泪，像个男子汉吗！”

    “我是被你的真心所感动。不然我能那么软弱？”

    两个人慢慢地向前走着。忽然，一阵风刮过来把吕成信手里的雨伞刮跑了。他紧跑几步把伞拾起来。又给石金英打上。雨还在下着，时大时小，时急时慢。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杏林中。正是谷雨时节，棵棵杏树挂满了杏花。不过树上的杏花被雨水打得已萎蔫了。忽然一阵风刮来，满树的杏花纷纷摇落下来，一片凄凉苦涩之情跃然而生。吕成信和石金英已无心看这杏花。他们离开杏林，又走进一片荒林，荒林十分瘆人。石金英说：“咱快一点走，在这里面我真有点儿害怕。”

    吕成信说：“没事的，我保护你。”

    出了荒林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型水库，远远听到有很多人在划船嘻嘻闹声。他们急三火四来到水库边，吕成信说：“金英，咱也租一条小船到水库里耍耍？”

    石金英说：“租一条吧。不过我可不会划船哪。”

    “没事，我会划。”

    两个人划着船在水中悠游自得，小船在水中漂浮前进，就像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游着。石金英和吕成信边划着船边说着话，小橹在船尾打着水花哗哗作响。石金英和吕成信开始唱着优美动人的歌曲，两人的心情早已随歌声飞到了遥远的天空。就在他们无限欢乐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恶风，小船刮偏了。石金英大声呼喊：“翻船了，快救我——！！”

    吕成信急忙摔下橹，去抓石金英，一把没抓住，石金英掉到水里。吕成信大声喊叫：“金英，金英，我救你——”

    吕成信一个猛子跳到水里，东找西找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把石金英捞上来。这时有很多人来帮助吕成信把石金英救上了岸。救护车来了，很快把石金英拉到了医院。可是，石金英已奄奄一息。吕成信立时跪倒在医生面前，央求说：“大夫，求求你了，千万把她救活呀！他是我的未婚妻……”

    医生经过检查断定石金英已不可挽救——她死了。吕成信听到噩耗，跌倒在石金英身上疯也似的惨痛哭叫：“金英，金英，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你说一辈子等我……”他越哭越凶，泪水湿透了被子，原来是一个甜蜜加悲惨的恶梦……

    醒了，吕成信擦擦眼上的泪。想着刚才的梦，心里甚是痛苦：我的情人啊，我日夜思念的人儿，你还好吗？我是真的想你啦！我实在无奈了。我算个啥，我真是个无能的男子汉。连自己深爱的心上人也引不来。咳，不管怎么说，明天我要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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