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彬的空房里搬来几个在KTV当小姐的女孩子，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主，也只能住这种房子。其中有个女孩子长得比我还丑。一年里只出了一次台，也不是客人挑的，是那天生意太好，实在没有小姐了，她就出了一次台。
这行对硬件要求太高，实在没办法，她不当小姐了，就给小姐们做饭。这些女孩子里阿荣算是最好看的。她主要扮清纯。就是现在说的小萝丽。喜欢穿校服。阿荣也是这些女孩子们的头。阿荣长得有点混血的味。听说，这些女孩子都她带出来的，阿荣每年回乡，都换上最光鲜的衣服，戴金光闪闪的假首饰，村里人又看不懂。村里的姑娘看阿荣穿得很漂亮。就远远的跟着。阿荣看到她们的目光，就觉得自己真的成了有钱人，很大方地买五角一瓶的汽水请她们喝，姑娘们都说让阿荣讲一讲外面的经历。阿荣没想太多，胡说八道，自己在大公司工作，很受领导器重之类的话。
阿荣说得高兴，所有在外面受的苦，好像也得到了抚慰。
晚上回到家，看到村里有姑娘的妈妈们等在她家，拎着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和米粮，来求阿荣带她们女儿出去挣钱。阿荣父亲因为没儿子，在村里让人瞧不起，如今也抬起头了，因为女儿有本事，不比那些男孩子差。他家最先盖起小楼。
村里分东西也先给他，开个会，也叫上他了。阿荣的爸爸就觉得自己太有面子了，就让女儿把姑娘们都带上。那个比我还丑的女孩子，阿荣是不想带的。那女孩子的妈妈来央求了几回。阿荣想，年纪大的可能会选她！
失算了，男人年纪大了怎样，只要有钱，照样奔又年青又漂亮的姑娘去。女孩子们到了外面才发现是这种情况，也只能认了，她们是家里的希望，哥娶媳妇还指望她们寄钱回家呢。那个长的比我丑的女孩子不能做小姐，就帮小姐们做饭洗衣服，大家每人出一份钱，洗衣服几角钱一件，后来姑娘回村后，也就她嫁出去了。
阿荣她们一般晚上七点多钟出门，凌晨一二点钟回来，走在楼梯上震的很响，回来后，还要大声谈论今天谁的生意好，又要调笑谁的客人帅，谁的客人头发都没了，讲到有趣的就大声的笑闹。然后就各自拿着桶，去冲凉。一个小时才消停。我当时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傻人，睡下就像头死猪，根本不受打扰。
隔壁卖水果的夫妻可受不了，总是找女房东投诉。女房东也找女孩子们说了几次，女孩子们也收敛一些，可惜她们人多，你收敛了，她又忘记了。高兴起来，哪管这些。房东也没办法，卖水果夫妻就和女孩子们吵，女孩子们什么场面没见过，撒泼起来，可不是玩的。你骂上句，她就下句等好了骂你。这样吵了几次以后，女孩子们回来吵闹的声音就更大了。卖水果的没几天就搬走了。
结果那年夏天，没有发酵的烂苹果了。臭水沟的气味，一个夏天都围绕着整幢大楼。好怀念那个有发酵苹果的夏天。
楼里的住户像走马灯一样，来了一家，又走了一家。
楼里空出来的房子里住进一对父子。男人看着有些文弱，皮肤暗黄，满脸的憔悴。大约三十七八岁。儿子差不多五六岁。清澈明亮的眼睛和有些不合年龄的老成。
小男孩儿每天穿着同一件衣服在楼里跑来跑去，他的衣服是清洗过的，只是洗的不干净。小男孩儿天生好动，衣服和裤子都补过的，粗大的针角，线都断了。露出里面的皮肤。小男孩儿的手和脸每天都是脏脏的。
孩子没有读书，说是交不起借读费。小男孩儿整日在楼里玩耍。他刚来的时候很胆小，他一个人在楼梯上玩，听到脚步声就马上跑回房间，把门关起来。慢慢的他胆子大了。也不那么怕人了。他或者到天台上玩石子，或着好奇的往每家房里张望。小男孩儿虽然穿的又脏又破。但长的很好看，很可爱。有几次他向我房里张望，我拿一些糖果送给他吃，他是不肯要的。虽然 眼睛里是渴望的。我空闲就用一些旧挂历教他叠些小东西。小男孩儿很开心。但还是不肯吃我给的东西。一天我下班早，小男孩儿在我房间里玩。
小男孩儿的爸爸来找他，我请他里面坐，他只是站在门外。说自己身上脏。
他指甲里都是黑泥，手并不粗大，不像长年做力气活的人。
我又拿糖果给小男孩儿。他用眼睛看着他父亲，父亲点了点头，他开心的从我手里接过糖果，跟我说：“谢谢，小姨。”
慢慢的小男孩儿和我混熟了，我知道他父亲是收废品的，来自安徽。
有时小家伙就会坐在楼梯上等我下班，看到我就非常开心。
我当时是个没钱的主儿，现在也没钱。因为长得难看，也没有机会出去约会。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每个周末都到书店去蹭书看，光看不买，那时蹭书的人多，也不在乎多我一个。那段没钱的岁月，在书店里蹭书，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人都好为人师。知道小男孩儿没有读书，当时外来工子弟上学真的很难。
有空我就教他写字。先教他写自己的名子，他叫陆小虎。小虎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一个字教他几遍，他就会了，只是下笔顺序会错。
不知道小虎以前经历了什么，他超懂事，有几次，看到他帮父亲端水洗脚。用小拳头帮爸爸捶背。
有时他父亲出去，很晚才回来，小虎就有一餐没饭吃。或是在门口买两个馒头，接着水龙头，喝几口生水。
其实楼里的人虽然穷，但都是善良的人，我曾看到刻薄的女房东也给过小虎几块点心。
楼上做小姐的阿荣，从KTV带回来的瓜子之类的东西也会留给小虎。
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有时小虎得到吃的东西，会藏在脏兮兮的口袋里，一直坐在楼梯上等我下班。一听到有脚步声，就马上跑下来看，看到不是我，就失望的坐回去。
看到我就马上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捧给我，那是一块儿点心。我在那上面看到一个小小的牙印。我心里酸酸的感动着。我不能不要。我们就坐在楼梯上。一起分享那个带牙印的点心。
有时候小虎父亲回来晚了，我就带小虎一起吃晚饭。一般晚饭，就到小吃店里炒一个菜。我吃的不多，只多加一个饭就够了。母亲的天性让我很喜欢小虎。
小虎的父亲给我饭钱，我死活不要。
公司放假，刚发了饷。又略长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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