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是凌晨三点三十分离开家的。
他选的时间非常好,通常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睡觉,包括被派来监视他的特务也不列外,全都熬不住地闭了眼,所以陈青云就趁着这个时候坐上汽车去了码头,然后上了他联络的一艘货船,一路南下避难去了。
陈青云走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去送他,他觉得那样太招摇了,万一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可就不好了。
白若雪也乐得清闲,没了陈青云的叨扰,她躺在他卧室里那张宽大而又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直到肚子饿得不行了,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衣服之后下楼喝了点牛奶、吃了两块面包,把早饭和午饭的问题一起解决了。
白若雪摊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仰着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陈青云家里的陈设,觉得他这房子可真大,装潢也考究,要不是外面有特务一直看着,她真想让张妈把她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就在这儿住了,反正她也和陈青云订婚了,住在这儿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白若雪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洋楼里,陈青云跑了,等特务们察觉之后慢慢就会散了,她犯不着在这个紧要关头跑去招特务们的眼,万一他们转移视线到了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引火烧身了。
果然,过了没几天,特务们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他们从几天前开始就见不着陈青云的人了,然后互相之间再以交流,把情报串一串,这才料定对反肯定是跑了。虽然是他们看守不严坏了事,但特务们也没太把这儿当回事,只是震惊地发现这年头沽名钓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居然连黑帮分子都学起了为国守节这一套了,这让他们这帮给日本人当狗腿的情何以堪呢?。
当然,特务们的那点羞耻心早就在他们决定投靠的日本人的时候消磨光了,稍微有那么点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不管怎么说,出了状况都得回去禀告他们的上级长官。本来按照特务们以往的经验,把人看丢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顶多也就是让长官骂两句而已,谁让他们看着的人几乎都是有钱、有名、有势力的那一种呢?偶尔跑个两三个也不稀奇,但坏就坏在他们最近换了长官了,新来的这位名叫张子陵,是刚从北平调来的,长得很不错,是个就连男人看了都会觉得眼前一亮的小白脸,听说又有学问又有钱,和一个叫山田的日本官员关系很好,属于高级卖国贼,一来就混了个常务次长的头衔,还兼任了特工处的主任,身为一个天津官场的新人,能一来就掌握到这样的实权,实在是很难能可贵的……其实说穿了就是后台够硬!所以脾气也不小,他一听到手下的特务说把人给看丢了,他就气得跳起来甩了对方两耳光,然后张口就是一堆国骂!
他手下那名特务被他那两耳光扇得头都晕了,根本就没听清楚他都骂了些什么,只看到他凶神恶煞地对着自己不停地翻动着他那两片菱角分明的嘴皮子,气势极为骇人!
不由得张子陵会不高兴,自从上次在大街上他差点让白若雪的人给包了饺子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场子给找回来。所以他当时就命人到处打探消息,终于得知了白若雪的身份。
张子陵在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那个名字的时候,被惊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张子陵没看过白若雪的照片,当年他妈把照片递给他的时候,他就二话不说地一把撕了,所以他并不认得白若雪,但却是知道对方的名字的。没想到多年之后再次重逢,居然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更没想到那个性格恶劣的女杀手居然就是当年和他拜过堂的乡下丫头,这让他在惊愕之余也起了点“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感慨。
但同时他又有点恼怒!因为资料上写的那个白若雪真的很不堪,她居然是靠陪一个名叫陈青云津门大佬睡觉才爬上今天这样的地位的,这让张子陵觉得对方异常下贱,认为自己当年逃婚可真是逃对了!
所以最初当他得知日军高层有意拉拢陈青云的时候,他是很不乐意的。但后来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不错,就算姓陈的是津门大佬又怎么样?现在世道变了,即便让他进入新政府,担任个一官半职,还不是越不过自己去。而且姓白的小贱人又是他手下的门徒,那不得比自己低好几个层次啊?以后想怎么修理她就能怎么修理,搓扁了、捏圆了,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张子陵觉得这样也是很不错的,便又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等着他的这位新同僚加入政府。但由于要拉拢的人实在太多,专门负责做这些人思想工作的日本人有点忙不过来,张子陵就只好派人先把陈青云给看好了,只要把他人控制在天津就行了,等那帮专门做思想工作的日本人没那么忙了,自然就会去找他了。哪知道还没等到那天呢,这人就跑得没影了,这让他能不气吗?
张子陵骂得一通之后,觉得口干了,就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顺便一挥手把那个已经被他骂懵了的手下给赶了出去。
PS:刚才由于时间快过零点了,所以就提前发了一千字,后面又补了一截。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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