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在不远处,而我们却没有可以供驱驰的车子,迈着软软的步子,跋涉在沙石之间,每一个人都很是狼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关于飞机的阴影在一紧紧地盘绕在我们几个人的心头,不时地抬头望天,不时地竖起耳朵倾听,脚下的步伐却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
豆大的汗珠纷纷滑落,二十几分钟之后,每一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远远的天边,绚丽的云霞,招摇地燃烧着。
我扶着陆晚霞站住,第一百一十一次回头遥望来处的天地之间,没有,没有,还是没有那个让我心惊肉跳的叫做飞机的玩意儿!我狐疑的目光投给吴双,吴双感受到我目光的灼热之后,也停了下来,悄悄看我一眼,扭回头去,无奈地摊摊手,说:“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明明马上就可以追上我们,把我们捉回去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晚霞挽着我的手臂,紧紧地盯着吴双,因为走得急了,两腮处的那两条粉红翕合得越发急促,像两张倔强的小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而高挺的鼻尖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在夕阳西照之下,折射出彩虹般的美丽。
吴双不敢对视这样的陆晚霞,低下头去,嗫嚅着解释说:“他没联系我,你说对了,他应该早就不相信我了。”
语气里的悲哀与失落,掺杂着丝丝解脱的轻松,此时的吴双,让我心疼,又让人生恨。
“走吧。”我叹气,牵着陆晚霞,继续前行。
一直在前面开路的大福回头看看我们,没说什么,扯起牧云的衣袖,快步走开,边走边对她说:“赶紧吧,现在没追来不等于他就放弃了。”
我的心一动,下意识地回头望天,陆晚霞则恨恨地去瞪视吴双,吴双讪讪地追了两步,靠近我,把什么东西往我的手里塞来。
我低头查看,原来是一只对讲机,小巧,纤落,金属质感,藏在身上,的确不容易让人发现。我微微一愣,立即就笑了,心想,到底是有钱有势,连对讲机都是如此先进如此精良,我把东西还给吴双,说:“你自己处理吧。”
吴双愣了两秒,咬咬嘴唇,突然发狠,把手里那只价值不菲的对讲机远远地抛了出去,接着,拍拍手,对我绽放大大的笑容,语调轻松愉悦地说:“好了。”
“好了。”我重复这两个字,会心一笑。
天边的云霞越来越红,越来越艳,像是着了火的棉絮,霞光万丈里,我们几个人终于看到了悬崖前面的那片无垠的湛蓝。
我与陆晚霞对视,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大福欢呼一声率先跑到悬崖边上,附身向下张望,暖暖的海风吹来,大福衣衫飞扬,似要羽化而去,连他那肥硕的身材都在那一瞬间显得分外轻盈起来,我瞳孔收缩,看着眼前的大福和大福前面的那片海,心想,外貌再普通的人,也有他最好看的那一刻,只是看你有没有用心去发现,何况内心的善良美好,比外貌的俊美更具吸引力呢。
“大福是个有福气的。”我对眼前这副景色如此评定。
陆晚霞嗯了一声,疲惫地依进我的怀里,我用衣袖为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汗珠,紧紧拥住她,轻抚她的脊背。吴双走向大福,似乎也想查看查看,而牧云突然紧张起来,迅速抢到吴双的前面,靠近大福,拖住他向后拽着,并对他摇头,说:“小心点儿。”
陆晚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在我们身边的吴双则满脸通红地瞪着陆晚霞,双唇紧闭,后牙槽狠狠磨砺。
休息片刻之后,我查看了悬崖高度和岸下的岩石,发现目测垂直高度有二十多米,岸下怪石林立,浪花涛天,我们没有绳索没有其它任何攀援工具,如何下到岸底,是个难题。
我皱了眉,大福跺着脚,牧云摇摇头,吴双无奈地摊摊手,只有陆晚霞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痴痴地看着我,连眼都舍不得眨。
“茶,不用担心,我可以的,只有是海,我就可以......”陆晚霞轻轻吻上我的唇,悄悄对我说。
莫名的疼痛自心底突然窜起,我立即反吻回去,恶狠狠地敲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口腔里肆意掠夺,我不想让她再说话,我的担心和恐惧没人能懂,那片海,那片无边无限的海,到底是平安还是更多的波折?我不知道,我害怕。
“我们一起。”长长的令人窒息的吻过后,我在陆晚霞的耳畔喃喃私语:“霞,从今以后,我们一分一秒都不分离。”
“不!”陆晚霞突然推开我,后退两步,惊恐地瞪大眼睛,尖声对我叫着:“不,我不能带你!我不能!”
突然其来的变故,惊傻了我们几个,尤其是我,我不明白,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随她而去的准备,不管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都要一生一世与她在一起,她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反对?难道,她不爱我吗???
大福猛地一跺脚,气乎乎的样子,有点像要发怒的加菲,只是这只可怜的加菲看看我再看看陆晚霞,却一时迷茫起来,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谁生气,又应该跟谁发火。牧云奇怪地瞪视着陆晚霞,奇怪地质问她:“为什么?”吴双低垂了头,略作思考,再抬起头时脸上多了一份探究,她问:“是不是,你怕孟茶香适应不了你那里?”
摇头,陆晚霞始终看着我,眼神里的坚决与不舍,还有那浓浓的离愁,在这一刻悉数传递给了我,我的心再次疼了起来。这一次,那疼与刚才不同,它像可以迅速裂变的病毒,几乎在万分之一秒钟的时间里,便传播到我的每一根神经末梢,而从心底到指尖的的那一路,最让我无法承受,我紧紧地搛上拳头,再松开,松开再搛上,反复如此,如此反复,似乎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我笑了,且笑靥如花:
“那我等你。”
我平静地安然地这般回答。
“孟老师!”大福和牧云异口同声地惊叫。
“你傻啊?!”吴双更是恨铁不成钢,上来就给了我一拳,却一点力道也没用上,拳头轻轻地落在我的肩窝,眼睛却在打到我的同时含上了晶莹的泪。
“她不能留下来,而我,”我笑,亦眼含热泪,但我却笑得非常灿烂,我对吴双解释:“也不能跟着去。我爱她,我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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