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冷战。
这已经是两个人没有对话的第四天。
她们的梦境,是两个人交汇在一起的梦境。所以即使能感受到小春的位置,在不动用粗暴手段的前提下,只要小春想,三浦冬就无法在属于小春的半边梦境里寻着她。
而在现实中,小春也异常顽固地忽视了三浦冬的任何话语,要是被说急了,甚至会直接丢掉身体控制权,躲到意识海里去。
以前小春也有过小打小闹式的别扭,却从未有过一次像这般有了打持续战的势头。
在失败的尝试后,再次顶替了半天课的三浦冬拒绝了里包恩莫名奇妙打电话过来去逛街的邀请,大白天就锁门躺在床上,回到了梦境里。
小孩子的任性不能太放纵,演变成骄横就麻烦了,所以势必不能让这种冷战继续下去。
属于小春的梦境,是属于春天的世界。在与三浦冬的雪原交接的一小片的草地后,是边一望无尽的森林。
没有冬日香山的苍凉萧瑟,没有迷雾森林的万籁俱静,更没有深山丛林的阴郁肃杀,小春的森林有的只是一份安谧而已。
满目的绿,像是热带雨林一般的苍天之树只留下垂荫一角的蔚蓝天空。阳光从间隙斜斜地印落在盈露上,晕出光华。空气里弥漫的尽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偶尔一声鸟鸣从绿树中缭绕着薄薄雾气婉转而出,如跳动的音符,却百般寻不见鸟的踪影。
白色的雪从三浦冬的脚下蔓延,为她在无从落脚的灌木丛中开辟出一条可以行走的路。
只有自己脚步声的安静,让三浦冬有了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删除六道骸印记后的自己,只是角色调换,这次,她变成了寻人的那一个。
时间,像是截不住的流水,绕过阻碍,恒定不变地流向某个不可知的远方。
可是无论走了多久,围绕在三浦冬身边的景色永远都是没有边境的苍翠森林,而她只要后退一步,就会回到冬天与春天相隔的那一线。
长时间的点燃死气之炎淬炼了三浦春的身体,而从小到大使用的精神链接也同样改变了小春的精神力对梦境的渗透。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三浦春!”知道再走下去也是无用功,三浦冬驻足,朝着森林深处微恼地喊道,“你打算真的一辈子都不再见我吗?”
像是被风吹动的画布,所见的风景荡开奇异的波纹,然后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小春模糊的背影。
“小冬是个大笨蛋!”
混合着哭腔的喊叫让三浦冬的怒意顷刻被彻骨的心疼浇熄,驱走了冰雪的侵染,她跨越地上纵横的树丛,拉开盘绕在树间交叉的藤蔓,一步一步走到了小春身边。
望着那倔强地挺直的腰背,三浦冬不自禁地柔化了自己,从背后搂住小春,下巴亲昵地搁在对方的肩上,“抱歉,之前和桦根君有些交易要做,才会怠慢我家小春的。”
三浦冬很清楚,虽然这个六道骸和她记忆早期里的那个人何其相似,但终究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或许因为残留的旧人情谊,她在面对六道骸时终究是选择了示弱,但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六道骸会有可能比小春更重要。
三浦冬她,只是有些怀念罢了……
如今六道骸已经能够点燃死气之炎,暂时不需要她再花大量时间去指导,三浦冬自然会安心回到小春旁边。
毕竟,偶尔想起的某些记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危险……
“为什么小冬会以为我是那么自私的人!”然而小春的反应却非她所预料的激烈,“你觉得我希望你只看得见我一个人吗?”
四周再次出现奇异的波纹,森林之景像是急流勇退一般向后飞旋,露出苍白的雪色。
三浦冬诧异地扭过小春的身姿,当即看到的便是一张强忍着泪水的怒容。口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三浦冬第一次觉得她大概开始触摸不到小春的忧郁了。最后,眼见着自己要再次被驱逐出小春的半边梦境,她才淡淡地说道:“小春,你不是想知道彭格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族吗?”
扭曲的景色一瞬间忽然回复了正常。
小春依然沉默不言,三浦冬却终于稍微舒心了一点。
结果还是纲吉君比较有面子。只要小春愿意听她说话,就说明有改变僵局的机会。
“彭格列家族,是意大利黑手党中的龙头老大,原身为十九世纪后期建立的自卫团……在黑手党一些传统的产业,例如贩毒,走私,卖|淫,暗杀上也是有继续的。”
将脑海里知道的有关彭格列的一切述出,三浦冬静静等待着小春的反应。
可是小春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并不搭调:“小冬,我是不是很任性?”
“这是什么话,你本来就有任性的权利啊。”这样安静的小春,病人和时候都要让人来得担心,眉头轻颦,三浦冬应道,“我希望小春能够一直开心的笑着,所以那些悲伤的事情都交由我背负好不好?想要走在纲吉君身边要付出的后果,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所以万一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要闷在心里自己不愉快……”
“够了……已经可以了……”小春轻声打断道,“你,其实不用再担心了,只是我自己在钻牛角尖。”
“小春……”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淡去的影子里,是小春最后细弱蚊吟的声音。
小春怎么会因为三浦冬不再只限于她的身边而有怪罪,她只是在分离的不安中,突然想到了一些以前不曾考虑的问题。
关于三浦冬的存在,关于他们的未来……
如果是一个人也就算了,万一有一天,她和小冬喜欢上了不同的人,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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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准确的说是在清醒之后,小春像是忽然忘记了之前的事,和个没事人一样向着三浦冬笑语。
既然小春闭口不提,三浦冬自然也不会问她之前纠结的到底是什么,虽然她隐隐约约也想到了些什么。
考虑到又是周末,库洛姆会从黑曜那边回来,放学的时候小春想着去常去的甜点铺买些甜点做招待。可是,当她走到时,才意外的得知商业街似乎在昨天被恐怖主义袭击了,到现在为止拉着黄色的警戒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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