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施主,是来上香,还是来寻人?”知客僧见来了个面生的白衣公子,道是外地来的香客,赶忙迎了上去。
“嗯……”严诗有些心不在焉,“上香吧。”
其实她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便不知怎地就进了白马寺。
恰值仲春,后山的桃花,许是开了呢?
严诗跟着有些殷勤过度的知客僧走进了寺门,“我看你有些面生。”
前些年倒没少和齐钟到这里来,最近却是再没有来过,算起来也有一年多光景,原来的知客僧想来也不会一直做这看门的活计,说不好是去罗汉堂当堂主了。
严诗不禁在心里调侃。
“施主从前却是常来往的?小僧乃是半年前才云游至此,看来施主离开洛阳却是有些时日了。”知客僧只道严诗是个虔诚信众,一时之间侃侃而谈,说的尽是些佛法禅理,严诗出于礼数不得不作认真状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心里却是腹诽不止。
这世间僧人怎都这模样,神神叨叨,却是有些烦人的。
“施主既然上香,此处过去便是,白马寺里陈设未变,施主见过,想必有些感慨的,我佛慈悲,所谓因缘非人所能掌控,施主日后出门在外,还须谨记,佛法无边,善哉善哉。”
严诗在心中暗暗不屑一番,也懒得再与那僧人告辞,大步便走入寺里去。
“施主可要捐些香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沙弥凑了上来。
“不必,我不过来后山坐坐。”严诗赶紧打断这小沙弥,往日她在这白马寺却是横冲直撞惯了,今日才发现这些秃驴尽是些话痨,若是这也是个滔滔不绝的,那她可就要连念阿弥陀佛了。
“后山?施主,方丈有令,后山不可随意通行……”小沙弥怯怯的说道,严诗虽说穿的是锦衣华服,只是看起来还是生分,想来不会是师父师伯师祖什么的旧识吧……
“方丈说的?”严诗皱皱眉,“我却是与定空大师有旧,却不知道过不过得这山门?”
严诗猛的想起来许久以前与齐钟堪称忘年之交的看起来很有些慧根的老僧,却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了。
“定空师祖?”小沙弥愣了一下,竟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少爷竟有这般大的来头。“施主且稍等,我去知会师祖一声。”
这白马寺方丈早已换做了定空的师侄一辈的玄磨,他听小沙弥来说一个少年公子竟然说是自己旧识,也有些惊奇。
“待老衲去瞧瞧。”定空虽说须已全白,却还是精神矍铄。
严诗见着定空时,却是惊着了,她上次见着定空,却是将近五年之前,五年时间,这老僧竟是一点没变。
“严某见过大师。”便是一向对佛禅之说不屑一顾的严诗,此时也毕恭毕敬的做足了礼数。
“我还道是谁家公子来寻我,原来却是严公子,真是许久不见了。”定空笑道,“严公子今日所来却是为何?”
严诗想了想,道,“严某却是想极了后山的桃花,既然大师空闲,不如一同赏花?”
“好,好,老衲却也有些时日不曾去过后山了。”定空连连点头。
严诗跟在定空身后,过了山门,左右打量了一番,不禁感慨,“这么些时日不曾来,白马寺却没有分毫不同。”
“世间诸多沧海桑田,素来只有物是人非,便是百年之后,白马寺也是白马寺,只是公子和老衲不同往时而已。”定空捻须道。
听定空这般说,严诗却是不悦至极,本就遗憾齐钟未能同行,被老和尚一说,更觉悲自心来,难以自制。
“严公子是想起齐小姐来了?”定空焉能看不出严诗所想,“老衲与她倒是始终有些书信往来,今日倒是该要贺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今宫墙相隔,怎能说是成了眷属?”严诗苦笑,“大师莫不是在调笑严某?”
“老衲岂敢,不过人生诸多磨难,严公子却是信不过自己么?”
“大师所言颇有深意,严某着实不明……”严诗确有迷惑,若定空所言,自己与齐钟似未到末日,可是如今情境,又怎能实现其说?
“诸事皆有缘法,公子不必强求,只是老衲觉得,公子与齐姑娘历尽磨难,若是不能善终,便是我佛也必定是看不过眼的。”定空宣了声佛法,便站起身来,“公子可愿赏光在寒寺用个斋饭?”
严诗虽是云里雾里,腹诽着如今和尚大多有着一身空口说白话的好功夫,只是定空毕竟年长,且多少于她有些恩情,又与齐钟关系不同,如此种种,她还是不得不给些面子。
“却之不恭。”
斋饭一物,严诗素来吃的没味道,只是齐钟一向吃的清淡,便是荤食,也都是浅尝辄止,时日久了,严诗倒也不排斥这些看起来便寡淡的食物。
“看来公子却是吃得惯这些佛门之食。”
“齐钟在家中一贯吃的这些,久而久之,我便也惯了。”严诗解释道,此时却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素来是无肉不欢的。
“甚好,甚好。”定空点了点头,“惯了便是好的,不好的惯了也好。”
严诗眨眨眼睛,定空所言确实有道理,却不知为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公子不必疑惑。”定空看出来严诗不甚明白,“习惯一物,谁也说不清楚,该明白自然就会明白的。”
用过斋饭,严诗到后山折了几枝桃花,便向定空告辞。
“桃花本生在树上,公子这么撅了,便不惋惜么?”定空双手合十,语气却是有些许责备。
“大师所言极是。只是这桃花,我怜她,慕她,不忍离她,便只有折了她,让她随我去,便是风雨漂泊,历尽千劫,枯残破败,我亦心悦于她,绝不教她再回到这枝上,与其余一同花开花落,受人赏玩。”严诗难得双手合十虔诚一揖,“今日承蒙大师招待,改日严某再来与大师畅谈。”
定空微微一笑,“公子言重了,只是这花——公子便是宁可让它枯残而死也不肯放它自然开落?”
“仍在枝上,她便与其余无异,如今她是我的,于我便是独一无二。两相比较,岂不是折了下来好些?”严诗说着翻身上马,一拱手,“告辞了。”
“公子一路当心。”定空目送严诗离开,神色却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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