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钟有些恍惚。
她不曾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人……竟是有这种癖好。
不过想想他那般优秀,洛阳城家家闺秀都对他芳心暗许,只是未曾听过他和谁有过一星半点的纠缠,除了自己。哦,是了,自己也是扮作男儿,所以不能算在其中。
这么说来,某人的断袖之癖,早就有渊源的,是她齐钟不曾深想过。
今日,齐钟更是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障,在“严七”靠过来的时候,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圈住了他。
他的肩膀很单薄,并不像齐钟想象中那样,宽厚结实,或者说的抽象些,叫安全感。
但是,齐钟却神奇的感觉到,自己在将那个有些单薄秀气的人揽进怀里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抖动,像是心的最深处,动了一下。
动的是凡情么。她看着有些昏黄的天空想,若是,自己日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人。
要知道,自己并非齐桐。
若是严七知道,恐怕会怒斥着让她滚开吧。
齐钟想到严七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头,无怪他对自己的性别没有怀疑,怪只怪齐钟自己,太过于……硬朗。
复杂的心情延续到了齐钟晚上躺在自己的榻上。饶是自己再混乱,她想起那瞬间,“严七”似要落泪的、招人怜惜的样子,怕是不输哪个女儿家吧……
脑海里很不合时宜的挤进了那日去严宅,严诗冷漠的样子,果然是兄妹,都生的天妒人怨呐。
齐钟叹了口气。如今看来,无论是她,还是齐桐,都是难以如愿的了。
待她睡去,已近三更。
三更时分,洛阳城另一头的严宅,仍有几盏小灯燃着。
严诗似躺似坐的靠在一张藤椅上,旁边几个丫鬟围着,掌灯的掌灯,喂果的喂果,分明是一派大老爷的做派。
只不过她并没有那么轻松自得。眉头已经锁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都有些累了。
她伸手推推自己的前额,叹了口气。
再这般皱眉下去,只怕皱纹都要出来了。
下午种种,她并非随行为之。
听说齐钟找到府上,她确实讶异,不过想到自己并未回应,照齐钟对“严七”颇有用心来看,找上门来一问究竟,也无可厚非。
听到门口传信进来之后,严诗便急急换装。
换装时她便想,齐钟虽是女子,但是心思却粗的很,若是让她就这么进来,一来一去,只怕她还是不知心意,不如激她一激。
既然前些时日,面对面时齐钟都未能发现严诗既是严七,那么严诗今日亦有信心不被齐钟认出。
想想齐钟可能慌乱的模样,严诗就不禁有些好笑。
让她出个丑,再告诉她,我亦是女子。严诗盘上头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至于日后如何,让她自己去想,我已竭尽所能,便是不能如愿,亦死而无憾。
谁知道,自己往齐钟身上一靠,本想着她会避开,或者多少也应当震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谁知道,她竟然反手抱住自己。
严诗想着,摇头苦笑,这人……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或许是因为齐钟总能让她惊奇,严诗才会动了这等不该动的心。
齐钟的身体和她的外形一样,并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和,但是又比男人体贴不少,严诗靠在她的怀里,真真有种日换星移,此生难改的感觉。
于是,便不知不觉的到了日头西斜,那人先放开了手。
“我得走了。”严诗怎能看不出深刻的黑眸里有多少不舍。
这人好生奇怪,并不因这突如其来而惊慌,或是尴尬,忐忑种种,反而这般从容,好似两人乃是久别的夫妻,或是……前世的恋人。
单单是这般想着,严诗就有些羞赧。
“我送你。”严诗便顺理成章的这般说着。
其实这话有多余,只是听起来多少带着温情。严诗既诧异齐钟的神经大条,也想不通那明明浅白的心里是什么心思,只得在两人不清不楚的感情沉浮中,为自己偷一线温情。
也不知那人,是否也和自己一般,彻夜无眠。
大概是会的吧。严诗嘴里含着一颗葡萄,却忘了咽下肚去。
严诗就是再傻,也能看出来齐钟对自己,哦,不,是对严七的情愫。
齐钟眸子颜色是很深很深的黑色,看上去如同无波的古潭,只是,严诗好几次都看见,这深深的潭水,在望向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时,涌起的惊涛骇浪。
她若知道自己也是女子,还愿意与我这般么?
严诗托着腮想着,一不小心,将整颗葡萄吞下肚去,连连的咳嗽着。
喝着丫鬟送上来的水,她低下头浅笑。
自己怎么这般反常。
严宅地大,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有。且不说古往今来多少严家的少爷们都有蓄男宠的癖好,就是一些不愿随意的许到外面平民家里的丫鬟——有的如今都成了妈妈——也都有对食之事。因而对于这些事,严诗早已泰然处之。
她并不仅是严家的小小姐,亦是严家的“七少爷”。既然别的少爷可以蓄男宠,七少爷又为何不可以?既然七少爷可以,那么小小姐又为何不可以?
为严诗相过面的先生都说,严家的小小姐心思活络,严浦每次听说都欣慰不已,只是他若是知道严诗的心思,活络在这件事情上,只怕是气的要背过气去。
其实严诗也并无太多想法。
无非就是,齐钟这个人,她想要,想只归她一人有,而她亦不排斥自己只属齐钟一人。
看惯了那些富家公子的嘴脸,一见齐钟,严诗竟有一种误终身的感觉。
误便误了罢。严诗坐了起来,“收拾利落了,就各自去歇着吧,本小姐倦了。”
严诗也不管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收着桌椅,慢慢的往屋里踱着。
她自小便顺遂,这事,也难不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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