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通二十二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更为麻烦的不是炎热的天气,而是气氛压抑的洛阳城,四月二十二日,皇上驾崩。
齐聪作为皇上——如今已是先帝——的信臣,自然是忙的脚不点地,一直奔忙着各种繁复的事务,齐桐的婚事自然也就搁下了,毕竟如今谁也不敢在这举国皆悲的时候,谈那些喜庆的事儿。
相应的,齐钟也就闲了下来,糟糕的是,她虽闲,却是不能出门的。
眼下,洛阳城的公子哥们,几乎都是在家老实的呆着,只有几个在家中能说得上话的,偶尔出来转悠一下,各家各户的探探消息。
帝位交接之时,最是凶险。
还好,齐钟百无聊赖之中,却有了新的消遣。
她如今每日和严诗通信,今天她写好了,用火漆细细封上,交给齐桐的贴身小厮,送到严诗常去的那家小酒肆,严诗身边的从人在那候着,取了信便走。第二日,再将严诗的回信送到酒肆,齐钟再遣人拿回来。
看似无聊,齐钟却乐在其中。
其实两人信中并没讲什么特别的话,不过是聊些诗词歌赋,玄学佛理而已。有时候兴趣所致,就是名山大川,古往今来,也都会说说。
只不过从来都不会谈私事。
有一次齐钟状似无意的带了一笔,自然而然的,回信中提都没提,更别说什么回应。
齐钟偶尔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比如推销一下“齐桐”的妹妹——也就随之打消。
要说这想法,也不过就是一时浮现,转瞬即逝的。
齐钟手边放着一卷白纸,乃是今日所收到的严诗回信。
盯着那信看的有些愣神,严七的字倒不像他自己那么傲气,反而是工整秀气的,二人就前朝嵇康与山涛二人的关系的看法略有分歧,这封信,便是严七说自己的观点的。
齐钟想了想便提笔,偶尔有错漏字也都是随笔勾画,这种随性而发,似乎是很久、很久未曾有过了。
她是有事情做了,与此同时,同样被禁足在家的严诗却是无聊透了。
严家老宅很大,有练武场,还有不大的马场,只不过她都提不起兴趣。
就说见过了外面的一方天地,谁还愿意在宅子里这一亩三分地里做井底之蛙呢?
她性格跳脱,不似齐钟那般坐的定,虽说学识也还称得上涉猎颇广,但是静坐看书对她来说,还是略微有些艰难。
把今日的第五本书扔到一边之后,她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一路小跑便往严浦所住的主宅去。
按理来说,无论帝位如何变动,都和严家没有关系,毕竟严家已经连续三朝没有出仕的子弟了,如今依然安心的做个富户,并不求朝中显达。
不过树大招风,谁知会不会有人觊觎严家的财力,借此打劫,所以严浦还是选择了低调。这一个多月,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爹,冯姨娘。”严诗向严浦和冯姨娘行了个礼。
冯姨娘乃是严浦的正室也是严诗的亲妈过世之后,严浦最为宠爱的侧室,虽然并不是出身和严家平起平坐的高门大户,但是料理家事、伺候严浦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对严诗也还算不错。
“你一个女儿家,如此浮躁,成何体统?”严浦似乎是心情不好,皱着眉看着严诗,“我便说不让你和那齐家的纨绔二少爷在一起厮混,如今弄的你也没点好样子,真不知那些‘洛阳第一奇男子’是如何的以讹传讹!莫不是如今都以这等浮夸轻佻的男子为俊?”
听严浦说到齐桐,严诗心中也有些不快,但是她还是深吸口气,按捺住自己的火气,“爹,坊间传闻如何可信,女儿不过是在屋里憋极了,想要出去走走罢了。”
“你要到哪里去?”严浦听她这么说有些警惕,但是又有些心软。他一直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嫡幺女,所以才会一直任由她在外面厮混,如今虽是恼她和齐桐传出什么“断背”,但是见严诗在家中呆的郁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大约就在城中随意走走,女儿知道如今不同以往,穿的平常些,步行出门就是了。”严诗见有望出去散心,也顾不得偌大个洛阳城,走起来恐怕是要累的不行的,赶紧卖乖。
“嗯,也好。”严浦想了想,这样严诗走不远——据他所知,齐府和严宅距离不近,走起来怎么也要一个时辰,若是给严诗定了回来的门禁,她无论如何也走不出那么远,“两个时辰之后回来可好?”
严诗是闷惨了,别说两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她也愿意的。
待换上衣服,站在洛阳的石板大街上,严诗才蒙了,若是平日里恣意打马,两个时辰哪里都去得,可是这靠两条腿,去哪里都觉得远了。
不过她身边的小厮严维倒是个机灵的,见她没精打采的低着头慢慢走着,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七少爷,这附近便有个车马行,租马租车也是极便宜的。”
听他这么一说,严诗眼睛一亮,“世上竟还有这种行当。”
于是一辆破烂无比的马车,在齐府司阍的鄙视眼神中,递进去一张用临时找来的破纸写的帖子。
要不是这人说是齐桐的朋友,恰好齐桐身边的一个从人刚好碰到,这帖子是决计递不进去的。
严维想起自己平日里帮严诗来递帖子,无一次不是顺顺当当的,如今只是换了个车子,他又怕被认出来下不得车,便是如此光景,不由得有些愤怒。
“有什么的,世人不都这样子。”严诗无所谓的拍拍严维的肩。
齐钟看着残破的纸上简单的几句话,却皱起眉,饶是她再想见到严七,也不好在此时此刻让她进来。
“老爷是不是还在朝中?”她把勉强能称为帖子的纸在火上烧成灰,问身边的丫鬟。
“嗯,新君召见。”
“大哥昨日出门之前,可说几时回来?”齐野去新安办事,齐钟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五日。”
齐钟点点头,拿出一张纸,随手写了几句话,递给丫鬟,“让齐云送出去,然后跟府上的人说,这几日谁都不见,一会你便歇着去吧,我这院子里不用人。”
齐钟的小院墙并不高,这里靠近皇城,平日里都有金吾卫巡逻,不虞有什么危险,因此齐钟只是一个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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