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檀寥寥几言,似乎把心底的情绪牵引出来,到最后声音冰冷犹若修罗,卓少倾心头一跳,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从共同关进一间牢房开始,不准人去探视,再说什么父母保证,就是明知裕王府绝对不会出面,让简檀一个人在牢房里关着,就是想给他看看其实他父王靠不住,太子党派靠不住,孑然一身,也只有他才能帮他,才能给他利益给他官职,让他看官场炎凉,在在适当的时候把他放出来,做得巧一点,若简檀不是简檀,被这一番折腾,恐怕也基本对其他人死了心,只会觉得简崇宗一人好吧。简檀被关半个多月,自然简崇宗挑拨太子跟他的关系,用些手段,太子也再不敢去信他,而看今日如此针对简檀,恐怕简崇宗下的药还不轻。
断了太子那边的念头,而裕王府根本无须多做挑拨,放任满朝嘲弄,任简檀此刻一个人跪在这只装不知道,便是要他恨尽所有人,断他身边所有念头,到最后,只给他一个出路,听他简崇宗的话。
卓少倾忽然有些莫名的愤怒,这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水深如此,难怪简檀那日说如履薄冰,今日玩的却是这些手段,一步步去紧逼这个少年。而收谁不好偏生要是简檀?办什么事呢?简檀跟谁相对?他卓少倾,卓府,卓辰平!让简檀死心塌地做了棋子,让他跟他最好两败俱伤,最好借简檀的手收拾了他,然后关他什么事,卓辰平找上门来只把简檀交出去就好,棋子的作用也完了!这就是所谓新晋红人,所谓的得宠!
而听简檀这语气,应当早就知道。
他叹了口气,“你何苦来趟这浑水?”
“不来你以为他们就会放过我了?现在,我好歹手上有点权,我要是手中还没点权,岂不是死得更快?”
卓少倾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都是身不由己。
雨下着下着,又大了,两人都是好一阵沉默。
“简美人,你真不弹琴了?因为我?真是荣幸啊。”
卓少倾决定扯点其他的比较轻松的,他只觉得简檀在宴上这么说,不过是扯个借口,谁想听到简檀答了声,“是,你确实很荣幸,不止这一样,还有很多。”
简檀你是想说我得罪你最厉害也有很多次吗?不过卓少倾却当真想不到当真为了他几句话就不弹了,其实再说回来吧,他那琴弹与不弹也没什么区别,很久以前他不知道,现在约摸有些知道简檀的空是从何而来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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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少倾问:“你要跪多久?”
“一夜。”简檀面无表情答。
卓少倾奇道:“你怎么还不装晕?”简檀不是“病弱”么,他反正用得很熟。谁想简檀却答:“……不。”
“你不会这么老实吧?”卓少倾表达严重的不信任,傻子才跪一夜呢,他从来睡一夜。
简檀觉得这人差不多站了半个多时辰,估计嫌烦了,只道:“好了,你走吧。”
卓少倾想了想道:“简檀,你急着赶我走是不是我在这你不好意思装晕?”
“不。”简檀心头无语,只说了一个字。
卓少倾忽然想,刚刚他来的时候,简檀就是那种任而东西南北风一动不动的样子,也不像是想着装晕的,但是他不可能觉得跪着好玩吧?明明他意思意思然后装个晕一个体弱多病也就成了,他还跪着这自虐是吧?
自虐?自虐!
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站着都已经差不多湿了一身,瞥一眼简檀,全身衣服早就湿巴巴黏在一起,衬出少年孤瘦的身子,不时电光闪在天空,犹能看见他抿着乌青的唇越见坚毅。
他根本是铁了心打算在这跪一夜!
卓少倾想起那日在牢房听墙角,简檀那句让王菁销魂神伤彻底绝望的话,不,我自己不是东西,所以我也不爱。
他真的只是连自己都不会去爱。
卓少倾深吸一口气,“简檀,你是在逼自己,你在自虐对不对?”
简檀没有说话,但是黑夜中他还是看到他的身子颤了一下,卓少倾知道,他没猜错。
正如有时候成长需要逆境,简檀知道,他的成长,是一次次逼自己在绝境和绝望中,有别人加的,也有自己逼的,逼自己不要去忘记恨,不要有丝毫懈怠,想清楚每一步的路,炼这一身冷漠和百毒不侵。
卓少倾彻底确信了,简檀绝对心理阴暗,今夜他若不来,他恐怕也就是那样静静地跪在这一夜,任由心头的恨意沸腾,然后,再次相见,会感觉到他这个人的气质,又冷几分。是不是从中州到京城,从去年除夕的那事他离京大半年,每一次再见他的改变,都经由如此的蜕变?
难怪,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确定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他,他有这个底气,简檀有这个资格。
便最利的剑,经由无数次极寒与极热的煅烧淬炼打磨。亮剑,最不怕的就是狭路相逢。
一剑光寒十九洲!
师父,这就是简檀的成长吗?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你居然放任他这样!
卓少倾只觉得有些心寒,伸手就去拉他,“起来,你起来,这没人,别跪了。”
简檀不动,只道:“会有人来的。”
“来了再说。”卓少倾收了伞,反正打着也全湿了,用了劲拖着简檀就往那边走廊过去,简檀实在有些无语他在干什么,但是忽然又想,这个人在旁边也烦得很,心情老是被他弄乱,也就没坚持,只问:“要是有人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来个屁,这大冷天还下着雨,谁爱起了出来啊,我站了这么久也没见人来。”
“这个时辰不起,下个时辰总会起的。”
“我说我见你跪着乐得睡不着觉跑出来嘲讽你,然后你身体弱又冷又怒被我气晕了,你小王爷出事了搞不好我要背黑锅,别人还当我谋杀。”
卓少倾不由分说把他拉进随便一间的屋子,关上门,又补了一句,“于是救人要紧,我拖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简檀还需要说什么么,不需要了,这种事情交给卓少倾可谓颠倒黑白眼也不眨。
这是一间杂物室,两人不爱多走,就在门边坐了,简檀按着有些酸麻的膝盖,跟卓少倾并肩坐着,屋子里更黑,他看不清他的脸,甚至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
这种环境,简檀从来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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