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吱——”
“嘭——”
……
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回响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人头痛的几欲崩溃。
“你小姨她……”
“我市财政局局长曹清浅同志……”
“疏影横斜水清浅……”
“十一年前梦一场……”
挣扎着，反抗着,无论如何都挣不脱看不见的束缚，如同窒息一般的感觉压抑着。
“啊——”用力尖叫,却什么都听不见。
手忽的被温热的手握住,十指交扣，不知有什么落在手背上,湿湿的,还带着点温度。
……
“医生,都两天了,我女儿怎么还不醒过来？”
满脸疲惫的女人强打起精神,看着面前对自己一副恭敬模样的医生，眼里尽是担忧，“不是只是发烧吗？”
“这……”脸色白了白，面对这个城市的一市之长，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心中同样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曹市长，确实只是发烧，至于路小姐为什么会睡这么久，我也……”
说到这里，表情更是尴尬了几分。
曹瑾瑜也不为难医生，轻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去忙碌别的，走了两步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脸颊红润，仿佛只是如平常一般熟睡的路影年，又看了眼就这么坐在病床边上两天两夜的妹妹，叹了口气，“清浅，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回去休息吧。”
和床上的病人相反，曹清浅的脸色一片苍白，短短两日本就偏瘦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一些，正出神地望着路影年，直到听到姐姐的话语，方才轻轻开口，“我没事，姐姐快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忙坏你了。”
距离Y县泥石流爆发已然过去两天两夜了，曹瑾瑜身为一市之长，同她一般也是几乎没有合眼过，都在处理那些事情，好在Y县并无人员伤亡。
“清浅……”皱起眉来，伸手轻抚上妹妹的肩膀，曹瑾瑜还是那般温着嗓音，“你就回去休息下吧，一会儿路文和梁姐会过来，我……”
“姐，我守着年年就可以了。”对姐姐的话语无动于衷，曹清浅的声音很是轻柔，里头的倔强和不容拒绝却那么的明显。
对自家妹妹的性子自然是一清二楚，曹瑾瑜不再说话了，只是就这么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和守在病床边上的曹清浅，又是一声叹息。
心好似要被黑暗和恐惧吞噬了，手上的温度却仿佛在提醒着什么，近乎疯狂地大喊着，最后用力地挣了几下，眼前终于一片大亮。
曹清浅知道自己在这么守下去可能也会如同病床上的人一般晕倒，可是心中的执念却依旧支撑着她那瘦弱的身子。
床上这个表面上聪明又坚强的孩子，一旦醒来没有看到自己，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根本不敢想象。
只要一想到那一夜风雨飘摇中那个近乎绝望的背影，曹清浅便会觉得一阵恐惧。
想到那一夜，曹清浅的眼睛便微微有些失神了，握紧了路影年的手，生怕一不小心会失去她。
“小年？”同样拧着眉，即使累极了也想要守着女儿，曹瑾瑜并没有离开，还是站在病床边上，视线保持着落在路影年身上，在路影年睁眼的一瞬间便惊喜地叫了一声。
身子一颤，曹清浅急忙望向路影年，果然见她睁着眼，那一双闪亮的黑眸里闪烁着各种情绪。
“年年……”颤抖着叫了她一句，才止住没多久的泪水再次滑落，曹清浅几乎就想要这么扑到床上抱住路影年，告诉她自己所有的害怕和恐惧，可是想到姐姐就在身边，还是强压下了这样的冲动，抬手拭了拭泪水，又很快起身，“我去叫医生。”
话音落下，才想将握住路影年的手松开，却发现她的手正紧紧扣着自己的手，丝毫不肯松开，望向路影年，曹清浅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见此情况，曹瑾瑜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家女儿还是那么依赖妹妹，摇摇头，“我去吧。”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快便越来越远，曹清浅柔下了眼眸，望着只痴痴望着自己的路影年，鼻间又是一阵酸涩，“你……怎么这么笨……又到医院来了……”
眨巴了下眼，醒来时看了会儿天花板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路影年看着曹清浅落泪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正想开口安慰她，却在一瞬间想起了Y县泥石流的事情，表情僵住，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是不是不舒服？”曹清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些焦急地问着，想转身也去叫医生，手却还是被紧紧握着，只能担忧地看着她，然后便在看清她眼里的内疚和痛苦时，多了一丝的恍然。
“清浅……”眼角泪水滑下，就这么泪眼模糊地看着曹清浅，路影年吸了吸鼻子，抽噎着，“Y县的那些人……那些人……都死了……路堵成那样……那么大的洪水……那么多房子没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
眼神更是温柔起来，伸手轻轻抚着路影年的脸颊，曹清浅看着她那副痛苦极了的模样，嗓音轻柔，“没死哦，都活着，Y县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还是睁着眼，正自责着自己的路影年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曹清浅，眼里满是不信，动了动嘴正待问她，曹瑾瑜终于带着医生进了这高级病房。
看到女儿脸上的泪水，因着她的醒来而高兴着的女人顿时一愣，随即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这是怎么了，怎么才醒来就哭成这样？”
“我……”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路影年只能闭了嘴，任由医生和护士为自己检查身体。
“没事了，烧已经退了。”听到路影年醒来也是松了口气，想要放松地笑一笑，却因为这病房中的气氛实在笑不出来，医生只能继续故作平静地说着，又交代了几件事情，便匆匆带着几个护士离开了。
从头到尾视线一直黏着曹清浅，眼里透着惊疑不定，混混沌沌的脑子逐渐清醒，想要开口问曹清浅，却又记得自己不该知道那么多，路影年心里难受极了。
“姐，年年醒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仿佛没有看透路影年的情绪和心中所想，曹清浅忽的出声对曹瑾瑜说着，眼神也很是关切，“Y县的事情还需要你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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