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身体受不得凉。”萧山接过了童儿的任务,双手搭在轮椅背后的扶手上,推着东方轻语前进。
轻语没有抬头,只是经常抿着的唇角多了一丝笑容,心里暖洋洋的。
傍晚的风有些微凉,东方轻语裹紧了披风,苍白的脸蛋上,曾经聪慧水灵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整个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俯瞰漫山遍野的青色,发梢轻抚着她苍白瘦削的脸蛋,此刻的她表情淡漠,眼神朦胧。
由于身上的零力活跃地越来越频繁,东方轻语的身体所遭受的痛楚也越发频繁了,晚上的睡眠很浅,因为体内的伤痛让她无法安静入睡。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再加上疼痛的折磨,东方轻语开始将更多的时间放在记忆自己生活环境上,所以每天很早就让童儿推着她四处走,她想在自己最后的时光中看遍自己生存的地方的每一个角落。
在童儿眼中,以前的东方轻语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却有不属于男儿的自信与坚毅,是九圣族新一代嫡系子弟中的翘楚,不论何时从她脸上看到的都是自信和从容。自从半年前族长夫人殒命,她受伤失去行走能力之后,那时常洋溢在脸上的自信微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寂静和冷漠。
“嗯,回,回去吧。”东方轻语轻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是强忍着剧痛。
敏锐的萧山察觉到轻语的不同寻常,他蹲下身,注意到东方轻语面色苍白,嘴唇被咬的发白。
“我没事。”东方轻语轻语躲过了萧山的视线,但是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
萧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机立断对着童儿快速吩咐道:“去通知我师父过来,这里有我。”
见到自家小姐痛苦地弯下腰,白皙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襟,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往出冒,嘴唇不一会儿便血色尽失。童儿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快速地喂入东方轻语的口中,对着萧山道:“拜托你了。”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东方轻语服了药之后,身上的痛楚并没有立即好转,因为药效的发挥也是需要时间的,但是身并没有之前颤抖的那么厉害了。
童儿的身影越来越远,萧山褐色的眸子里笼罩了一层薄雾,留恋地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他轻叹了一声,暗道,这个选择终究是要做的,说他傻也罢说他极端也罢,他第一次想这么去挽救一个家,他自己没有的东西不希望别人也失去。
“轻语啊。”萧山盯着东方轻语黑色的眸子,此时的他笑得很温和,不似平常哪般邪气而疏离。
“嗯?”东方轻语轻轻地喘了口气,虚弱道。
“以后不要再和爸爸怄气了,我看的出来他很爱你,说起来我真羡慕你,有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一直在你身边。”
“萧山哥哥,你怎么会突然对我说这些?”东方轻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山没有回答东方轻语的问题,温和地看着她继续道:“你会好好活下去的,记着连带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你!”东方轻语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萧山的手掌已经闪电般地轻击在她的颈侧,任东方轻语再身手了得反应快也没法提防萧山这一招,在失去意识前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萧山苦涩地一笑,轻轻地将东方轻语从轮椅上抱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之后自己也在她身后盘膝坐下,他那闪烁着金色流光的手指飞快地点了身上几处,紧着着一个淡金色的卦印自身下形成。紧接着,卦印的边缘有光柱升起,此刻两人处于金色光柱之中,从外边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东方轻语体内被零力侵蚀的地方细小而繁多,想要恢复驱逐残留在一面的零力必须要有及其精准的元炁驾驭能力,将元炁熔成丝线分头驱赶这些残留零力。萧山修行时日尚浅本来以他的修为能控制侠岚术收发自如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但是经过了山鬼谣和天净沙两人的魔鬼训练,现在的他虽然元炁量不怎么深厚,但是对于元炁的控制能力却远远超过同一等级的四象侠岚。
萧山体内的元炁并不浑厚,将轻语体内的零力驱赶不到一半的时候他体内的元炁已经没了大半,再继续下去等他元炁耗尽,轻语体内的零力还没有汇聚在一处被驱除的话,那些零力就会循着输送元炁的路线折返回来钻入他的体内,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以命换命。
也罢,自己出手前就已经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利用剩余的元炁将轻语体内的零力全部驱赶之一处,不让她以后有再次发病的机会。
光柱颜色越来越淡,萧山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俊秀的脸庞此刻显得苍白柔弱。本来元炁在消耗九成左右的时候要调动起来便会非常困难,萧山现在元炁快要耗尽,他现在只是凭着一股毅力在坚持。生死关头,山鬼谣对他的训练所产生的益处体现了出来,他单凭毅力硬是调动起了体内残存的元炁,虽然他元炁的恢复较常人快一点,但是恢复的元炁和他输出的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还差一点,只要在多给他一成的元炁他就能成功了。可是,天净沙之前的说法并不是吓唬人的,元炁不充足,没有抱着必死决心的话,想要救一个零力深入骨髓的人基本上没有可能。
“白痴。”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就在东方轻语体内的零力快要窜入萧山体内的时候,暗处的一抹淡青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闪电般地出手,白皙的小手提着萧山的领子,一甩手,轻若无物地将萧山抛到了一边。
一个和东方轻语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孩出现在东方轻语身后,他看也没看被自己扔在一边已经人事不醒的萧山,左手隔空按在东方轻语的头顶。此刻氤氲的紫色烟雾从东方轻语体内透体而出,不断地向他的手心汇聚,只几息不到的功夫,东方轻语体内的零力已经被他吸收掉了。
男孩一手扶着东方轻语,将她轻放在地上然后缓缓走向萧山,一只手按上了他的额头,“萧山,你欠我一条命,你说该怎么还呢?”一抹调皮地笑容浮上粉嫩的小脸,男孩手上紫光一闪,萧山脸上苍白的皮肤出现了抹诡异的紫色,这种光芒只持续了一瞬,萧山的脸色便又恢复如初。
感受越来越近的元炁波动,男孩恋恋不舍地收回按在萧山额头上的手,喃喃道:“有了刚才那个东西,不怕以后你不来找我。”话音刚落,男孩的身影便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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