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整理情绪,我一屁股坐在床榻前的矮凳上,将药膏抠出一大块,强壮镇定自若的说道:“朕和京中百姓都甚为担忧赵爱卿的伤势,故而再次前来探望,望赵爱卿早日痊愈,再为民谋福泽。”
我自然不相信赵卿是因伤势过重才在回京后久久不肯上朝,他此番清剿外疆属实是负伤而归,但据当时的传信兵转述,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未伤筋动骨,且在回京途中早已由军医诊治过了,那么,他根本不至于卧床不起。
更何况,我之前派来将军府的太医也都被他一一谴退。
所以,他称病不朝,无非是在向我示威,因为…
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唇角那抹弧度俊美的有些邪气,似乎在审视我今日颇为隆重的装扮逦。
夏荷,你害我。
正当我在他灼灼眸光的逼视下,欲拔掉满头的簪子和金步摇时,凤眼玉容的赵卿又开口了,“我以为皇上是有何心虚之事,或是…欲看看我到底何时才能真的卧床不起。”
我手一抖,那一大块药膏便光荣的糊在了他伸在床边的手心里,顷刻间,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疠。
他,不愧是老狐狸啊。
“咳,朕,朕怎会有那般幼稚的想法。”心事被猜中的感觉真是不咋地,他那淡淡挑起的眼梢,让我很久不曾揣揣不安的心,开始揣揣了。
我一边慌乱的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一边将掉入他手心的那一大块药膏重新抠回来,抹在他还泛着淡淡淤青的手腕处。
赵福这老头子也太虚张声势了,这点伤势对于常年驰骋沙场,经历血雨腥风的赵卿来说,简直是毛毛雨,至于抹这么好的药膏么!
而且,赵卿此次也太矫情了吧,上次他肩部受箭伤时,弄得血肉模糊,都伤到骨头了,还坚持上朝,现在却因为要故意刁难我,受点小皮外伤就拿捏作态,属实欠修理。
指尖覆在他的手腕处,清凉的药香味随之蔓延在鼻端。
手下的触觉很柔韧,这还是我第一次平和的与他共同呼吸同一方空气,感觉既怪异,又难以言喻,总之就是有些心乱如麻。
还好自从我做了皇帝以后,比较擅长自我调节,自控能力较强,才没胡思乱想。
我不动声色的继续为赵卿服务,怎么说他这也是公伤,我是个体恤臣子的明君。
“蛋蛋,杨善成的家眷是无辜的,就酌情处理,从轻发落吧…”
闻言,我娇躯一震,手指上的力道不自觉间已在急剧加重,面皮也开始无规律的抽搐…
我最是讨厌别人提起这个猥琐的称呼,好不容易已经把这个成为我人生中一大污点的小名免费赠送给了夏旦,此刻又如此被这个自认为与我很熟的老狐狸重新扣上,我…我很震怒!
但,我敢怒不敢言。
我真怂。
回想八年前,赵彦敏与赵卿以少敌多击退了欲犯东雨边境的西陵大军,立下辉煌战功,母亲大为喜悦,便急召他们姑侄二人回京封赏。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赵卿本人,那时他才十五岁,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如玉少年,虽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气质却是温雅飘逸,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俊美少年就是被母亲一再称赞的沙场战神。
我这人自小就有英雄情节,还没见到他时,就开始少女怀春的对他想入非非,待见到他本人后,更是瞬间惊艳,虽然那时我才十岁。
可那个被称为少年战神的家伙,甚是倨傲,似乎对我蠢蠢欲动的少女之心不屑一顾,几乎没怎么正眼瞧我。
本来我还想利用自己仙女般的美貌和智慧争取争取,征服这个高傲的战神,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然而,母亲随后的一句话彻底将我浮想出的美梦捅破,她当时拍拍赵卿的肩膀,指着我说:“赵卿,这位是朕的大公主,叫蛋蛋,自小就好吃懒做,连师傅都不愿教她武功,日后你若是有闲暇时间,定要好生教教她。”
所以,我的名誉被母亲搞杂了,赵卿自此便总在私下里叫我蛋蛋,还总是摆出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嘴脸教训我,久而久之,美女爱英雄的桥段就此消弭,我们却是结下了梁子。
不过,此时我还得忍,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一点点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政权,并瓦解掉他在东雨的强大势力后,定然要他好看!
看他还敢不敢对朕如此无礼。
赵卿,早晚有一天,朕要实实在在的将你踩在脚下!
在心里自我鼓励一番后,我收起悲愤交加、欲哭无泪的表情,佯装很淡定的启口,“赵爱卿所言甚是,朕…朕一向主张施以仁政,以德服人,此番杨善成以权谋私,骄奢淫逸,实乃咎由自取,却与其家人无关,且既然赵爱卿已开口,朕便免去其诛九族之罪…”
我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则暗暗咬牙,杨善成果然是赵卿的幕僚,所以,我怎能容下这个心腹大患!
杨善成原是赵卿身边的一员副将,一年前母亲还在位时,经由赵卿举荐,提拔成皇宫御林军首领。
他武功精湛,能力突出,倒是很适合那个职位。
但他是赵卿的人,是赵卿嵌在我身边的一颗雷,那就等于是我的身家性命都尽在其掌握之中。
赵卿此人野心勃勃,那么,如果他想谋反或是逼宫,与杨善成里应外合,我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得乖乖爬下龙椅?
我虽十分不喜欢那个位置,但我必须保证东雨在我执政期间姓纳兰,而不能让其在我手中转姓赵。
是以,我便联合萧阡陌,趁赵卿不在京中的空档,给杨善成捏造了个罪名,将其除之。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这朝中官员没有哪个是完全清白的,故而,杨善成便成了我对付赵卿的第一个倒霉鬼。
其实,杨善成这个御林军统领做的还算称职,我给他安的那些罪名也不是掉头之罪,但怪只能怪他是赵卿的门下客,我不得不除他,以绝后患。
对于此事,我不承认自己卑鄙,这便叫做帝王之术,在朝中,我不管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在意谁是有用之人,谁是真正忠于我的人。
“嗯…”
赵卿发出淡淡的鼻音,略含慵懒之韵,我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正阖着双眸闭目养神,神情平静沉着。
他这般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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