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要集中精神不去看人质,而是随时留意目标的动向,可直当那双温柔淡然的眼眸通过瞄准器与他对上时,庄卓源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脏,就这样猛地抽动了一下。
不要动,小精卫,千万不要动。不要刺激到绑匪,其它的交给我,相信我,相信我会救你的。
庄卓源不敢深呼吸,狙击手常年训练的成果在此刻被他发挥到了极致。如果说有人面对切身的紧张关头会乱了阵脚,但他庄卓源不会。
被誉为警队神枪手、最强的飞虎队狙击手的他,反而越濒临崩溃边缘就越冷静、镇定——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天知道他心里那把火已经烧成什么样了,恨不得立刻就化身为兽兽,扑上去将那个竟敢挟持小精卫的臭男人撕咬个粉碎——但,对狙击手来说,他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就够了。
控制,等待,瞄准,狙击。
说来简单,但真的能在紧要关头还坚持做到这四点的,整个飞虎队,不,整个香港警局,除了庄卓源外,再没有别人。
只是,他似乎碰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因为很快,阿森和姜静薇就再度消失在了他的瞄准范围内。
果然,楼下的路不好走。就在阿森挟持着姜静薇即将转出楼道口时,又是一连串的枪响炸开了花。
皱眉望着门口四下乱弹射的子弹壳,阿森甩枪反击的同时,反手将姜静薇挡在了身后。
“该死……”这群家伙是没看见人质在他手上吗?就算是对着空楼道扫射,不知道会误伤的?!
阿森怒不可遏地回射的同时,小心留意着东翼门口为自己准备着的车子。果然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香港警察的心眼不小啊……
“唔!”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后,阿森挡在姜静薇身子的手臂被流弹滑坡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姜静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凝眉审视着,幸好伤口不算深,对阿森来说应该还不至于影响行动。
“到我身后去!”阿森低吼一声,转身突然冲门口的方向大吼起来,“再开枪我就杀了她!!!”
展翰韬一举手,攻击队立刻停止了火力攻势。
展翰韬的目的只是为了恐吓住阿森,并没有真的想射杀他。他也不担心这时候只有一个人质在手的阿森会选择立刻撕票,因此只要起到初步的警告作用就够了。
只是他没想到阿森会为了保护姜静薇而选择自己受伤——虽然只是一点点的皮外伤。
姜静薇凝视着这个高大男人的背影,心中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人把车给我开过来!如果让我发现开车来的是警察,我立刻杀了人质!”阿森盯着那辆准备好的车,现在外面是重重包围的警察,身后的小女孩和眼前这辆车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
见警方不再开枪,阿森一抬手正要反手去勾身后的姜静薇,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举起他那只留着血的胳膊自动套上了脖子。
阿森愣了愣,眼底的杀气瞬间收敛了几分,却没有开口。只是手臂不再使劲,免得勒伤了她,眼神紧盯着楼到外的一举一动。
车子很快就被开到楼道口,车上下来的也是姜静薇的熟人。
看着迎面走来一身便装打扮的俞学礼,姜静薇突然低语道:“答应我不要伤害任何人,我会带你出去。”
阿森沉默了一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来的是警察。”姜静薇开口的同时,就觉得身后的人身体猛然绷紧,冰冷的枪管瞬间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等等,记得答应过我,不要伤害任何人。”
阿森嘶哑着声音,有些阴冷地道:“如果他们不动手,我自然不会开枪。”
姜静薇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向着俞学礼的方向喊道:“不要过来!他身上有炸药!”
不仅是俞学礼,就连身后的阿森也愣了愣,随即便明白过来,飞快地一手撕开了大衣的前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大衣将姜静薇搂进了胸前:“把钥匙插在车上,发动好,车门打开,然后你退回去!所有人都退到一百米外!如果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车子不要给我动手脚,还有,要开枪的尽管过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俞学礼当即脚跟黏住了地板,一步都不敢再向前挪动,紧张地看着姜静薇:“我不过去!你不要乱来!”
隐形耳麦里传来展翰韬的问话:“学礼,能不能看清楚他身上的炸药?是不是真有炸药?”
“看不见,他用小精卫挡在了身前。”
“可能是假的!”展翰韬举着望远镜直皱眉。
庄卓嬅一拍身边的警车顶:“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开枪!万一真的爆炸怎么办?”
“学礼,照他的要求做,你退回来。”
俞学礼应了一声,满脸不甘地举起双手向后退去:“车子已经发动好了,保证没有动过手脚!所以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就离开!”
姜静薇歉意地望着满脸紧张的俞学礼,俞学礼在退到很远的地方时还在望着她。学礼……对不起,但这个男人我真的相救,他没有杀过一个人,没有……
姜静薇知道,以阿森的自尊他是不会举手投降的,而在飞虎队的准则里,如果不投降,结果就只有被射杀这一条死路。不管怎样,她都要尽最大的可能救下这个父亲,不仅仅是为了他刚替自己挡过子弹,更重要的还有现在正躺在病房里,刚动完手术,等待麻醉药过去就能醒来合家团聚的小男孩阿豹!她不能让那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从此就没有了爸爸。
待所有人都退到了指定的地点后,阿森这才裹着姜静薇,一手穿过姜静薇平举着的胳肢窝底下举着重型机枪,一手则抓着手枪扣着姜静薇的脖子,慢慢背贴着墙壁,一弯腰飞快地窜上了准备好的车。
一手抓着方向盘,阿森熟练地将身子缩到了低于车窗的位置,只留下姜静薇一个人的脑袋在警察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一柄手枪由下至上地顶住她的下颚。一手握着机枪,用手腕去打方向盘,脚踩下油门,车子飞速地向前窜去。
狙击枪的瞄准镜随着车子的迅速移动而转移。还有十秒,十秒后车子就会驶出狙击范围。
耳朵里传来展翰韬的命令:“阿源,找机会开枪,要求,一击致命。”庄卓源并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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