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听他提起皇考殡天那场折磨,软弱得几乎无法站立。他清楚明白自己多么虚伪,心头明明有一根刺,却总用和善面目转作不在意。今日一别之后再见无期,罢了罢了,索性都说通了去。
“十四弟不爱听好听的,那不如说说那两只海东青?”
胤祯怔怔看过来,好半天才不敢置信开口:“八哥你怀疑弟弟?”
……
胤禩紧紧抿着嘴不吭声,目光落在弟弟衣领的汗渍上。
他能说什么?
怀疑,当然会怀疑!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一切。从皇父老四梁九功甚至魏珠,但凡能沾得上那两只鸟的人他都一个一个反复琢磨过。这件事的受益人实在太过明显,那时候连老九都在暗中查探过那些虚虚实实。
这件事情本该烂在肚子里再不提起,可老十四被皇考与太后惯坏了,总该有人出来做一次恶人敲他一记当头棒,否则直接对上老四后果显而易见。仁寿皇太后拿命换了他一命,可她老人家也只有一条命。
再早几年胤祯何时受过半点委屈,唯二的两次御前被打也是替面前这个哥哥出头。或许是三年的圈禁当真磨去了大将军王的些许棱角,他居然没像自己原以为那样甩门而去。
“八哥想听弟弟说什么?想听弟弟说是,还是不是?”胤祯用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平静声音开口,原封不动的问题踢了回去。
胤禩愣一愣忽然露出笑来,不是虚伪雍仁的假笑,却是全心实意的欣慰:“你长大了。”
胤祯冷冽看他,倔强不语。
胤禩又说:“这样很好。”
胤祯脸上冷硬倔强垮了下去,他无论多努力,总是赶不上、追不上。
论狠心绝情,他比不过养心殿的那一位;论掌控人心,在如父如师的兄长面前始终只能做个年幼懵懂的弟弟;他甚至学不来九哥那般肆意撒娇卖萌,因为他也有野心、也因为他不甘心,更因为他心有杂念,无法豁出一切。
“八哥你既然知道了就骂吧,骂完不许生气。八哥从来不生九哥的气,总不该厚此薄彼。”十四豁出去了,他想抱怨这件事很久很久。九哥捅出多大篓子八哥从来温柔呵护,两只破鸟的事情居然被他惦记了这么久,还说一视同仁都是兄弟?
胤禩很想狠心照着剧本让弟弟知道人心难测就算亲哥哥也不能依靠从此死心不再折腾,可一想到这个人是十四他又如何忍心让他后半辈子都憋着这一口浊气吐之不出?
十四多么骄傲的人,自幼跟随的情意他不该小看的。
所以胤禩佯装发怒,沉脸喝他:“骂你什么?骂你也学会在哥哥面前做戏了?不是你做的你瞎认下,今日你我说话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你胡乱担了名声想让哥哥难受一辈子?”
胤祯是大男人,不流泪,他扑上来把哥哥搂紧搂紧再用力,像小时那样把眼睛鼻子一同蹭在哥哥肩上:“八哥咱们跑吧,西藏那边弟弟留了路子,酥油茶和糌粑不难吃,久了也能习惯,就是那里女人太悍,不过八哥有我怕什么。”
胤禩想摸他头顶,手被箍住抬不起来,只能改成揪胤祯小辫子:“你嫂子还在外头呢,当心她提刀跺了你——”
胤祯胡乱蹭一下,抱怨起来:“八哥你变矮了,抱起来比我福晋还瘦,雍正他饿你饭了?嫂子贤惠,说不定一说就同意了。”
胤禩打他:“还敢诨说?比什么呢?你嫂子有孕了,她愿意我也不能这时候胡乱折腾。”
胤祯自觉听见了九天响雷,愣了好半天,好半天才把头抬起,认认真真问一句:“要弟弟恭喜嫂子吗?”
难得胤禩也极其工整得回他:“倒不必。你嫂子什么都明白,今晚不会回来,总不能让你半夜去睡屋顶爬树干?”
屋里只有一张床,外间倒是有下人睡的榻,只是简陋的很,胤祯当然不肯的:“那,八哥同弟弟睡?”
胤禩笑:“正好也好好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八爷你咋这么想不开送活物给老头子?这个千古之谜到底怎样栽赃比较妥当?
套用群里M脚同学说的话,四哥那个时候还是酱油男一枚,真的是他下手的?历史啊你真相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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