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司空摘星的眼珠子转了转，他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孤城道：“为人所救。”
司空摘星听罢，便是一脸不可思议，道：“你可别说救你的那人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道：“不是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听罢，脸上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就好像，西门吹雪是救不得人的那般。
其实，想来也是，江湖上多少人都是知道的，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不但剑法卓绝，医术亦是不凡。
但又有多少人敢前来万梅山庄求医了？
而叶孤城又是西门吹雪亲手所杀，又怎会在事后出手相救？
只是，对于叶孤城来说，他的命是两个人救的。一个是药谷老叟，而另一个便是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道：“那你是如何活转过来的？”
叶孤城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司空摘星。
那眼中竟如明月星光，寒辉烁烁，不消一瞬便化为凛冽剑气直入云霄。
司空摘星浑身一震。
司空摘星突然明白，自己眼下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他不该将这男人看作是落入平阳的猛虎。
叶孤城不是猛虎，是鹰。
叶孤城便是永远都站在云端，俯瞰凡尘的鹰。
白云城主栖于白云之间，藏着利爪坚喙，那爪和喙却能在顷刻间将仇敌撕碎。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论何时，那睥睨众生的气势都是不会变的。
刚才的那个眼神，让司空摘星觉得，下一刻，白云城主的剑将会架在他脖子上。
但是，司空摘星不知道叶孤城之前的情况。
如今的叶孤城，只是将那身气息收敛，沉静之下更显厚重。
而司空摘星只是明白了，不论何时，老虎胡须是捋不得的。
寒风在这苑中打着旋儿，叶孤城身在池中并不觉冷。
但司空摘星却觉得这冬却是冷过了以往的任何一个年头。
倘若是会死在叶孤城天外飞仙的剑下，司空摘星便也觉得这一生是了无遗憾的。
只是，司空摘星清楚。
叶孤城想杀自己，根本就用不着天外飞仙。
思及至此，司空摘星竟在这寒冬腊月被冷汗浸湿了后背衣物。
司空摘星难以控制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看着叶孤城，不再说话。
司空摘星不敢再说，也不愿再说。
然而，叶孤城却还有这很多事情想问。
叶孤城闭着眼，他知道司空摘星一直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他道：“能让你如此急着夜闯万梅山庄的人，定然只有你的朋友。”
司空摘星一听，便问：“那你猜我是为谁前来。”
叶孤城像是思索了一阵，他道：“陆小凤。”
司空摘星问：“你为何会猜是那只鸡？”
叶孤城缓缓睁开眼，此时他的眼中已是没有了起先的寒意。
叶孤城道：“偷王之王的朋友无非是陆小凤花满楼，而如今能让你夜闯万梅山庄的定然不会是花家七童。”
司空摘星顿了顿，道：“我也不说暗话，我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陆小凤。”
叶孤城道：“陆小凤也是我的朋友。”
司空摘星听罢，眼中暗潮流转。
他道：“陆小鸡出事了。”
叶孤城未语。
司空摘星接着道：“他惹上了仇家，眼下忙着逃命。”
叶孤城问：“陆小凤身边总是麻烦不断。他的仇家是谁？”
司空摘星道：“他惹上了西域魔教。眼下魔教的岁寒三友正在追杀他。”
叶孤城听罢，马上问道：“他为何会惹上西域魔教。”
司空摘星道：“那西域魔教的少主去赌坊赌钱，不知怎么就被杀了。那岁寒三友硬说是陆小凤杀的……哎，反正这事一言难尽。”
叶孤城沉默。
不过多时，叶孤城又问：“你可知，紫禁一战之后白云城如何？”
司空摘星一愣，随即道：“我虽不是很清楚，但也没从陆小凤口中得知关于惩戒白云城的诏令。”
叶孤城不再多言。
此时他已心中有数。
既然朝廷没有颁布惩戒白云城的诏令，那叶孤城便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叶孤城再未言语，只是仰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司空摘星有些郁闷。
他坐在石凳上看着池中的叶孤城。
这白云城主好似此处已无生人一般，竟再也不理司空摘星了。
司空摘星望着那白玉池。
他觉得，叶孤城同往日不甚一样了。
至于是何处不一样，司空摘星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是，往日，司空摘星是怕极了叶孤城的。
有时候，他甚至是只愿站在陆小凤身边不说话，也不愿去多看叶孤城一眼的。
那时的叶孤城，剑法如同西门吹雪那般天下无敌，却是城府极深，万不如西门吹雪出世绝尘。
所以，司空摘星害怕。
他害怕叶孤城。
只因他觉得与叶孤城打交道便是与虎谋皮。
然而，眼下，司空摘星还是害怕叶孤城的。
但那感觉已不似从前。
就在司空摘星呆呆地望着叶孤城入神时，这山庄的主人回来了。
寒风中夹带着凛冽的剑意。
让这风硬生生地变为了刀剑。
仿若能刺入人的肌肤，割破枯树的残枝。
西门吹雪早在几丈之外便听到苑中声音。
而他的眼，也早在几丈之外见到了苑中景象。
苑中两人。
一个是原本便应当待在苑中的叶孤城。
一个却是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司空摘星。
西门吹雪长目微眯。
心中稍有不快。
但是，西门吹雪明白，这不快是为何而来。
不是因为夜闯万梅山庄的司空摘星。
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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