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炉火发出噼啪声响。
西门吹雪又问:“你可知他为何救你?”
叶孤城微微皱眉,摇头。
他道:“我宁可他不救我。”
若老叟不救叶孤城。那叶孤城就不会活转过来。
若叶孤城不会活过来,那他就不会失去武功。
若他不失去武功,便就不会来找昔日仇敌治伤。
不管怎么说,来万梅山庄,叶孤城是不愿的。然而,不管叶孤城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已死这件事情是即成的事实,他却从来没有逃避过为老叟报仇。
他恨自己还活着。
但他却不是恨着救他的老叟。
叶孤城所恨的,从来都是自己丢了绝世武功;是自己只能寄人篱下;是自己已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不能为救命恩人报仇!
也许,这便是上天给叶孤城的惩罚。
对他意图弑君篡位,图谋不轨的惩罚。
让那个救活了叶孤城的人死在叶孤城面前。
让叶孤城感到无能为力。
让叶孤城觉得他肩上扛着的这条人命重于泰山。
叶孤城原本是一个凌驾于天上云端的男人啊!如今的屈辱和难过,谁又能懂得?!
西门吹雪目光一凛,眼神如剑。他道:“你宁可死?!”
叶孤城微微一怔,抬头,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又问:“你宁可死?!”
叶孤城道:“那时,我并没有选择。”
此言一出,西门吹雪沉默。
那时,便是决战之时。
谁都知道,叶孤城谋反失败,紫禁一战胜败对于叶孤城来说都只有一个字,死。叶孤城的确没有选择。
西门吹雪突然觉得,像叶孤城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一生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他是前朝遗子,一出生便背负着责任。
他是白云城主,他的所有决定都得考虑到整个白云城。
所以,叶孤城难以只为了自己而选择一件事情。
所以,叶孤城可以是白云城主,可以是天外飞仙。
但,叶孤城难以只是叶孤城。
西门吹雪复而看着叶孤城,他问:“那如今了?”
叶孤城道:“我得活着。”说罢,叶孤城微微一笑。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脸上鲜少见着的笑,心里像是松了口气。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西门吹雪说不清。
但西门吹雪知道,他不愿再次看到叶孤城胸口插上自己的剑缓缓倒下。
叶孤城看着身前跳跃的炉火,又道:“至少,要先杀了岁寒三友。”
话刚说完,西门吹雪的眼中再次迸发出剑一般的锐利。
西门吹雪道:“我说过,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死一次。”
叶孤城没说话,只是看着西门吹雪。
他摇摇头,又露出微笑。
叶孤城今日的笑似乎特别多。
然而,这笑看在西门吹雪眼中却是刺眼万分。
也许,西门吹雪能够感受到叶孤城心中的苦楚。但是,西门吹雪却无法明白,对于叶孤城来说,重新入世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必须抛弃叶孤城这个骄傲的名字,抛弃叶孤城的脸,抛弃叶孤城的身份,抛弃白云城,抛弃天外飞仙……
如果,叶孤城在紫禁一战中就那么死了,一切便都一了百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奈。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叶孤城身上。
而这个昔日荣光无限的男人,此时只是看着炉火笑。
落寞,无奈,寂寥万分。
西门吹雪不知道,叶孤城只给自己留了唯一的一个选择。
如果西门吹雪知道,也许就不会这样救他。
天色暗沉,远处没有星光,只有无尽的阴霾和雪。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窗外,又转眼看着房中。
这只是一间山中小屋,房中也就一张床。
但,此时房中却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个人。
西门吹雪走近床边的柜子,打开。
从里面拿出两张厚毯子,一张铺在床上,一张铺在地上。
西门吹雪道:“今夜我睡地上便好。”
叶孤城听罢,也未多做犹豫。
他道:“好。”
雪扑簌着下了整夜。
一夜无梦。
翌日。
窗外依旧阴霾,雪一直在下。
叶孤城从床上坐起身。他见着西门吹雪抱着剑靠在床边,他身下是昨晚拿出的毛毯。
西门吹雪便就是坐在毛毯上过了一夜。
叶孤城小心翼翼站起,将自己盖的那一床毛毯搭在西门吹雪身上。
他伸手将自己放在床边的剑拿起,转身走出门去。
*
叶孤城从未如此贴近过如此苍茫的景色。
足下积雪,已漫过他的脚踝。
叶孤城伸出手,雪片掉落入掌心,融化。
眼波流转之间,精光暴起!
叶孤城反手拔剑。
寒光四起!
快,稳,狠,准!
这便是白云城主的剑。
是叶孤城的剑。
极美,极快,极强!
雪片被剑气化作细雪,缠绕着叶孤城的黑发,却缠绕不住叶孤城手中的剑。
剑气破空之间竟划出带着水汽的纹路。
叶孤城将剑横于胸口。
左手捏住剑身,大喝一声。
前方阻挡的大石便被击成了碎块。
叶孤城反手收回长剑,却翻身跃起。
剑虽负于背后,却依旧能划出锐利的气,将空气割裂地嘶嘶作响。
“你的剑法依旧精纯。”
叶孤城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停下手中招式,道:“功力未够,有些招式却使不出来。”
西门吹雪手中持着巨阙。
抬手,他道:“愿与君切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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