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睡下后,何玉柱便也从里间退了出来,见胤禔一动不动站在帘子外头,心下一叹,走上前去,低声问他:“王爷,要不要奴才给您端张椅子过来,您先坐一会儿再喝口茶?”
胤禔的目光落在帘子后面床上那隐约可见的人影身上,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了,你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皇上就行。”
何玉柱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里头的胤礽,躬着身子退了下去,去了门外头候着。
胤禔轻吁了口气,进了里头去。
胤礽似是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响,而他在呆愣了一阵,就这么和衣在他身边躺了下,将他轻搂进了怀里。
半夜时分,一直没有什么睡意只是微眯着眼假寐的胤禔被怀里胤礽轻微的呻/吟声给吵了醒,睁开眼见胤礽眉头紧缩在一块,咬着唇满脸惨白身子也在轻微颤抖,与三年前如出一辙,不,应当说是现下的反应更严重了才对。
胤禔心中一沉,抱紧他,焦急喊道:“保成你醒醒,你怎么了!”
胤礽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衣襟,身体渐渐蜷缩起来,浑身痉挛。
何玉柱听到声响已经推门快步进了来,手里还端着药碗,见胤禔抱着胤礽不放,而胤礽的样子显得分外痛苦,一咬牙,催促胤禔道:“王爷您把皇上扶起来,赶紧先让皇上将这药给喝了。”
何玉柱说得如此急,再看怀里胤礽已经疼得整张脸几近扭曲,胤禔也顾不得多想,半抱起他,接过药,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就给他喂了下去。
胤礽脱力地倒在他的怀里,满头都是冷汗,紧闭着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何玉柱默默不语收拾干净又要退下,胤禔喊住他,冷冷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
何玉柱看胤礽一眼,低下了头,不作答。
“说话!”
胤禔的声音里全是愤怒,何玉柱却依旧咬紧了牙关不肯说。
“你下去吧。”良久,缓过神来的胤礽慢慢开了口,让何玉柱退了下去。
胤禔扶着他躺下去,心疼地替他拭去额上渗出的汗珠,问他:“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没……”
“你还要瞒着我吗?”胤禔打断他的话,红着眼睛看他:“你这病三年前就有了是不是?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胤禔很后悔,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他的不对劲,如果是那样当年他说什么也都不会舍他而去。
沉默了片刻,胤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来也没意思了,反正我是快死了,死了就解脱了。”
“你在胡说什么!”胤禔猛地睁大了眼睛,已然红了,喝斥他。
胤礽一愣,慢慢抬起了手,摩挲着他的侧脸,良久才道:“你不是想知道嘛,没骗你,我真的快死了,这一次能撑过三年其实已经算很幸运了。”
那种药确实吃了一时半会地要不了人命,但是一旦上了瘾就离不开,日复日一迟早要将人的身体拖垮掏空,前世最后那两年他日日吃着那被下在他膳食中的药,因为一心求死所以不过两年也就去了,而这一回他艰难地苦熬,却依旧抵不过那越来越虚弱无力就要油尽灯枯的身体。
胤礽断断续续地解释完自己染上的到底是什么病,就感觉到他的眼泪又滴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来,胤禔哽咽着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胤礽自嘲:“我不以身试药能怎么办,他要不是因为身体垮了被我控制住,我根本不能这么顺利得到这个位子,就当是我的报应吧,现在我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就这么死了也没遗憾了。”
“那我怎么办?”胤禔流着泪埋下头在他脖颈间轻轻蹭动:“你要是死了,你要我怎么办?你当真觉得这样也叫没有遗憾了吗?”
胤礽回拥住他的肩,也慢慢红了眼眶:“你别这样……”
胤礽很快就又睡着了,这一回整个身子都趴进了胤禔的怀里,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而胤禔拥着他,看他睡着的脸比先头似乎要安稳了些,叹了叹气,一个轻吻落在他的唇上,也慢慢阖了眼。
天亮之后,胤礽不顾胤禔的劝阻,勉强打起精神依旧去上朝去了,胤禔却告了假没跟着去,胤礽也没问他原因就准了。
胤禔又去找了在宫里当值的邓太医,这一回开门见山地就问他:“皇上的病我都知道了,我只问你,有没有根治的法子?”
邓太医一愣,随即颤颤巍巍地答道:“王爷您都知道了?”
“是,你直接说,皇上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邓太医稍有犹豫,又被胤禔的目光盯得浑身冒汗,最后便跪了下去请罪:“老臣该死,皇上的病……若是不能彻底断了药瘾,老臣无能,实在是无能为力。”
“断了药瘾?要如何断?”
“老臣该死,皇上的药瘾已经入了骨子里,从前一个月用两服药便够,如今这半年已经到了一日不用药便会身痛难忍的地步,要断瘾很困难也很痛苦,若是熬不过去有个万一……”
邓太医不敢再说下去,脑袋越垂越低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胤禔的手指狠狠掐进了手心里,他却半点察觉不到疼痛,比起听到邓太医说的这些对他心里上的冲击,其他的他已经全然都顾不上了。
良久过后,胤禔平复住情绪,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皇上这药瘾都必须得断了,你想想办法,尽量帮他减小痛苦,能起哪怕一点作用都好。”
“老臣……遵命。”
胤禔回到乾清宫时,胤礽已经下朝了,正靠在榻上紧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胤禔站在门边静静看着他,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耳边回响着的是他方才进门时何玉柱与他说的话。
“皇上最近连膳食都很少用了,每日就喝一点粥,然后便是喝那药,药量也比以前大了许多,最难过的时候甚至要嚼药渣才能熬过去。”
“皇上身上的药瘾从在扬州养病开始起就有了,只是那时候还不严重,他也不让奴才与人说。”
“皇上如今除了上朝和处理政事,大多数的时候就这么一躺几个时辰,也不要人伺候,只是睡得再多却也还总是没有多大精神。”
“……”
“……”
后面何玉柱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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