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轩在发病的第一天夜里,和王梦奎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深情相拥而吻。
两片唇只是简单而短暂的接触,因为不忍伤害王梦奎,冷世轩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更加深入。
之后,他就消失了。
冷世轩没有再去学校,也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而是一个人躲在“思景轩”画廊深处的那间小房子里,除了谢笔钧会定时送来的一日三餐。
冷世轩瘦削得可怕,整个人似乎就只剩下了皮包骨,衬的他两只黝黑的眼睛愈发得硕大且空洞。
艾滋病病毒在他体内潜伏了整整漫长的十几年,却在发病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的头发掉了很多,他的消化系统几乎崩溃,他吃什么,排泄出来的就是什么。
他总是会伸出一双苍老枯槁的手抚摸着那幅素描,画中只是一位少女冰冷的背影,可冷世轩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爱的女孩,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容貌。
他不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虽然他只活了二十一年,却整整痛苦了十几年,但他懂得了什么是爱情,也品尝过少女那柔软的双唇。
悲伤欲绝的王梦奎来到“思景轩”画廊,但冷世轩拒绝见到她。
素来吊儿郎当的谢笔钧也是一脸愁容,双眼湿润。他对王梦奎说,就留给冷世轩最后一抹尊严,也留给她关于他最美好的回忆。
然后他,就将王梦奎不容商量地拒之门外。
王梦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林浅夏看在眼里,也是时常偷偷地掉眼泪。
……
K市的天气就像生命一样无常,说变就变。
明明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满天、狂风大作,气温也瞬间降了很多度。
林浅夏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就诧异地看到习微凉正站在下坡处,远远地望着自己。
习微凉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呢大衣。
林浅夏努力抑制住要流泪的冲动,紧咬着唇走过去,乖乖地配合习微凉的动作穿上大衣。
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林浅夏和习微凉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在她出门前态度强硬地要为她披上外套。
感受着渐渐回温的身体,林浅夏不再瑟瑟发抖。
俩人一路无话。
习微凉静静地走在一旁为她撑伞,因为之前遭到林浅夏的拒绝,他没有再敢牵起她的手。
习微凉离开的时候,林浅夏站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房间里还传来王梦奎几乎没有间断过的啜泣声,她在心里不由庆幸:至少他,还是健康的。
……
一个月后,冷世轩终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王梦奎也终于不堪重负地病倒了。
林浅夏在她的病床头,守了整整一夜。
王梦奎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哭闹,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她似乎已经坚强得能够承受这个打击。
“梦奎,你还好吗?要喝水吗?”林浅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梦奎的反应,一点也不敢提到刚刚过世的冷世轩。
王梦奎眼睛有些空洞,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浅夏,你是幸运的。”
“嗯?”林浅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木讷地望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王梦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比起我,你实在要幸运太多太多。”王梦奎的声音充满了悲凉的味道,听起来就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面色平静如水,却整个人都宛如被萦绕在一股沧桑感之中。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可是我觉得他错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王梦奎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却没有一点焦距。“就像我和冷世轩一样。”
“梦奎……”林浅夏终于控制不住,硕大的泪珠簌簌地不断落下。她紧紧抓住王梦奎的手,心疼地哽咽道:“你别说了好吗?我们不要再谈这些了梦奎,这都已经过去了,你要往前看你明白吗?”
“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王梦奎就好像听不到林浅夏在说什么,她的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兀自继续说道:“我经历了这么多,你和习微凉之间的问题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你和他至少还有可能,而我和冷世轩却……他在外面有孩子又怎么了?你要明白,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轨。他对那个女人有责任,可她对你也有责任。你才是他的唯一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旁观了这么久,习微凉对你的心意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得出来你肯定也心知肚明。为什么你不肯奋不顾身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呢?也许你会被人说你自私,这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了他去承受那些舆论的压力。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如果你们能够共同面对,也许都可以迎刃而解。只要他活着,你也活着,只要他爱你,而你,也爱他。”
“梦奎……谢谢你……’林浅夏听后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她想自己究竟有多幸运啊,可以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她紧紧握住王梦奎冰凉的手,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也渐渐有了一丝丝的温度。“梦奎,我想我明白了。你等我,等我回来后告诉你好消息。”
王梦奎望着林浅夏消失在病房门外的背影,眼泪无声地落下。
林浅夏,我嫉妒你。
……
习微凉正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喝着闷酒,操场上有十几名新兵蛋儿因为不懂看眼色不小心惹毛了这位中校大人,此刻正顶着呼呼的寒风在苍茫的天空下玩命地奔跑。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在狠狠吸了一口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瓶想要再狠狠灌自己一把,手中的酒瓶却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
习微凉连回头都懒得回头,他面色清冷,声音悠悠道:“一百圈。立刻!马上!!”
可抓在酒瓶上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习微凉在心里骂了句“我靠”,心想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知好歹竟然还敢再来烦他。却在即将发飙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只手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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