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五皇子,是在除夕之后的第五天,见他神情恍惚的样子,幽草也忍不住追问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到之后,却也忍不住惊讶。
原来五皇子按照她所说,出宫去找王芊鹤,谁知竟被她拒绝了。
可幽草明明记得,芊鹤亲口告诉过她,她也喜欢五皇子。
那么,她又为什么要拒绝?
幽草不明白,但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
王芊鹤和她一样,都是罪臣之女,得知五皇子身份,因此才不愿答应。她和芊鹤自幼相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了,芊鹤本就是个极重情义的人。
只是她不能暴露芊鹤的身份,又要如何向五皇子解释。思索了片刻,她终于开口说道:“或许霜月姐姐,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不方便告诉殿下你。”
“苦衷?”朱见澍忽然笑了起来,脸上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有什么苦衷不能告诉?还让我不要再去找她。”
幽草也不觉惊讶,问道:“霜月姐姐真的这么说?”
朱见澍点点头,神情依旧恍惚,也不再同她说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幽草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暗自问道:“芊鹤姐姐,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可惜她苦无机会出宫,不能当面问她。
没过多久,高淑妃正式向英宗提及了五皇子的婚事。
英宗自然同意,隔日便下诏赐婚。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幽草才知道五皇子要娶的,是都察院左都御贺逸兴之女贺婉,而婚期就定在二月初八。
如今距婚期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样子,时间有些仓促。实际上这全都是高淑妃的意思,想着让一切快些成定局,这样隆庆也不会再闹了。
只是自从皇上的诏书下了之后,隆庆便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屋中,哪儿也不去,同样也不吃不喝,任谁劝都没用。到最后,高淑妃也赌气陪着她断食。
而这件事一直由高淑妃压着,也没有传到皇上耳中。
幽草之所以知道,全都是五皇子告诉她的。如今隆庆连他也不愿见,更别说听他的劝告了。
只是即便如此,幽草还是决定去见她一面。
门开了,屋中却是一片狼藉,隆庆蜷缩在一角,背对着她。听到动静,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件东西,便要朝她扔过去:“我说过!别来烦我!”
然而当看到是她时,隆庆的手还是愣在那里。没过多久,她转过头,也不再看她:“你走吧,我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
“奴婢不是来劝公主的。”幽草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拾起摔落在地上的东西,将它们放回原处,“公主在宫中闷了这么久,奴婢只是来陪公主说说话的。”
“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父皇已经下诏,就连哥哥也已经同意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有些呜咽。
“公主既明白,又为何要像现在这样赌气呢?”她淡淡说着,依旧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隆庆欲言又止,似乎也明白有些话不能告诉别人,不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我舍不得哥哥,不要和哥哥分开。”
“公主误会了,其实五殿下成婚,并不是要同你分开。”她说着,语气中忽然多了几分惆怅,“公主,很多事情从一出生起便已注定,就像你生于皇室,便注定锦衣玉食。而五殿下,是你的哥哥,便会一直是你的哥哥,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即便是有了妻子,相信五殿下对公主,依旧是宠爱有加”
隆庆沉默不语,也不知她是否能明白:“淑妃娘娘也和公主一样,多日不曾进食。娘娘是公主和五殿下的生母,时刻都在为公主和五殿下着想。奴婢父母早亡,每念及他们对奴婢的好,思念之致,只是却没有机会再侍奉其左右,尽一尽为人女的孝道。”
幽草说到这里,泪水已止不住滑落。
以前在家时,她是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因此素来任性,时常做一些大胆的事。为好好管教她,爹娘也操了不少心。
只是那时,她也同隆庆一般大,并不是事事都能明白爹娘的苦心。
其实更多时候,爹娘对于她的宠溺,还是大过了管教。
隆庆依旧蜷缩在角落,背对着她。虽沉默不语,可空气中却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幽草擦干眼泪,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却顿时感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战栗。
“公主,你对淑妃娘娘来说,永远都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对五殿下也一样。”
她说着说着,隆庆忽然转过头,抱住她,眼泪顿时如决堤的潮水,止不住一泻而下。
或许自小对哥哥的依赖,成了她难以割舍的习惯,而这种习惯却让她以为是一种爱。也许再过几年,她就会明白。
但毕竟对一个孩子来说,丢掉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便是世上最大的痛苦。
幽草抚摸着她的头,任凭她在自己怀中放声哭泣。如果难过,就全部发泄出来。只有这样,才可以重新振作,面对现实的残酷。
自从幽草来过之后,隆庆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不再哭闹,也不再与淑妃绝食对抗。
渐渐的,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不主动与人说话。
只是她的神色,比从前还要更加落寞。
五皇子也变得沉默寡言,倒是不再偷溜出宫,只是时常拉着其他皇子去喝酒,甚至还大醉了几场。
只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幽草也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婚期在即,倘若他一直如此,那又该如何是好。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联系到芊鹤,最好能见上一面,弄清楚事情的原由。
可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仅凭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走得出守卫森严的皇宫。
何况芊鹤和她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其中还牵扯到五皇子,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思来想去,如今能帮她的人也只有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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