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道吃了,老祖奶只好杀了陪了我家很多年的老公鸡。没办法,人命要紧了,可谁成想这小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主,醒了没几天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溜走了。
“连封信也不留,虽然我不识字。”这是老祖宗的感想,可老祖奶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第二天老祖奶就堵在村门口骂了老祖宗三个时辰,还逼着他在全村人面前赌咒发誓再也不做好人了。后来听说村里那些老娘们知道了这事后,晚上也都逼着各自家的老爷们跪着发誓,不许学我那痴傻的祖宗。唉,可怜村里的那些老少爷们,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会埋怨我那老祖宗还是那万恶的书生啊。
一晃好多好多年过去了,我老祖宗终于把他孙子拉扯长大了。可是由于家里太穷了,我爷爷的爷爷心爱的王寡妇还是狠下决心和他断绝来往,带着三个女儿嫁给了隔村的刘大麻子,听说,出嫁的那天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晚上就暴雨雷鸣。
我祖爷爷说,这哪是暴雨啊,滴滴都是他的眼泪啊,同时还暗暗发誓说,这辈子一定要做个有钱人,有钱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气娶上三十个寡妇做老婆,然后再买上五十个大麻子做家丁。
可是,怎么才能赚钱呢?祖爷爷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去隔村看还有没有想嫁的寡妇,最好不仅不要聘礼,还能带十,不,二十个大子过门的。
然而,直到黄昏也没能找到。可是正当他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时,却发现村里人都在他家门口杵着,而那平时老欺负他的张大个正带头领着一帮小子一脸媚笑地向他走来。再看看人群,更不得了,那些平时正眼都不看他的大姑娘小寡妇都偷偷的向他挤眉弄眼。
“这可真不错。”说着祖爷爷狠狠的掐了他胳膊一下。“哎呦,疼,这不是梦啊。”
“这哪能是梦啊,看您这一脸福相,老子早知道能发财。大牛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咱老张以后就跟着您混了,刀山火海,您一个字,咱立刻就跳。”张大个拍着胸脯道。
“就你那怂样,还会看相。我会看还差不多,嘿嘿,老牧,来,哥哥给你好好瞧瞧面相。”这位是魏书生,因为祖上传下来过一本书,总说自己是全村唯一的一个书生。别看他现在和祖爷爷称兄道弟的,其实和祖爷爷那早死的爹一样大。
这时,一穿大红袍子的老女人猛地推开人群,拼命想挤到祖爷爷面前。边挤还边说:“躲开,老娘找大牛有正事要谈,耽误了你担待的起吗。”她叫钱红婆,专门说媒的,上次我娘带着家里所有鸡蛋求她给我说媒,可这混蛋硬是把蛋收下了,却给我娘轰了出去:“大牛啊,你看上哪家姑娘和红婆说,老娘豁出命也得给你说成。”说着,拿出了一篮鸡蛋:“这是你娘上次落在我家的,我给你送了回来。”
“谢谢红娘了啊。”祖爷爷一脸傻笑,接过鸡蛋一看,嘿,比上次送给她的多出了一半。
祖爷爷更开心了,云里雾里的和这些“新乡亲们”聊着。之后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原来是老祖宗当年救的那个书生回来了,听说他儿子现在是扬州的父母官,自己则被人称为柳员外。
今天这员外郎回来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一命之恩,送了不少金银给我家。说来也巧,他儿子见我祖爷爷有点聪明劲便带着他走了,说是去赚大钱。谁说书生混蛋的,站出来,人家可没忘了救命之恩,只是咋等到我祖爷爷都长大了才来报恩呢?算了,能念着这份情就不错了。
不出数年,祖爷爷便成了当地有名的富商。对了,某一天当祖爷爷回来接走老祖宗和老祖奶的时候,在家里唯一的那张桌子底下发现了那本小册子,没错,就是那本“三清决”。于是我家便正式开始了习武之路。渐渐地,咱牧野家的路是越走越宽,名声财富更是越聚越多,在商,扬州八大富户之首。在野,武林四大世家之末,名声远扬。
对了,据说祖爷爷有钱了之后并没有娶三十个寡妇,而是十八位漂亮的大姑娘,也没有请五十个麻子家丁。甚至连王寡妇刘麻子是谁都记不清楚了,而那王寡妇虽然哭了一夜,后来还是和刘麻子生了一堆小麻子,并渐渐的忘记了那个年轻力壮一夜暴富的牧野大牛。
嘿嘿,人生或许真的是这样,那些你想报复的,或是你追悔莫及的人和事,早在你不知觉的时候烟消云散了,当然,你也可以每天温习一下仇恨和后悔,可是那样除了让你痛苦之外又有什么用呢?这是我奶奶讲完我的家族史后说出的感想。
我曾经一度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直到遇到了她,遇到了那些让我刻在骨子的事,那段日子里痛苦让我整夜整夜无法安眠。可每当忍受这些折磨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出这些话,直到某天晚上我想通了奶奶的话,暗自痛哭了一夜。然后将那些对她的爱恨就着难忘的过往化作泪水,埋葬在风中。
那漫长的一夜啊,终于使我明白,原来再刻骨铭心也总有放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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