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发生什么事了?”听到欢馨的喊叫,一个女卫生兵跑了过来,向冬妮娅怀里的人看了一眼,问道。
“没事,我的一个朋友病了,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麻烦你把担架抬过来!”冬妮娅摇了摇头吩咐道。
那女兵不疑有它,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一副担架被两个医务兵抬了过来。冬妮娅将欢馨扶上担架,看着清瘦了许多的好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冬妮娅自从离开德国后,一路辗转回到了苏联,还找到了自己当兵的丈夫,并加入了救护队,因为表现出色,不久便被提拔为少尉。
此次,她跟着大部队进攻柏林,最希望的是能在见到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好友欢馨,却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对于曼菲斯德,冬妮娅始终抱着复杂的情感。她既痛恨德国人的暴行,又不得不感激曼菲斯德对自己施以的援手,现在真的听说他战死也不由得为之惋惜。
思忖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医院,这里原来是柏林最大的一家医院,现在已经成为苏军的救护中心。
因为伤员多,人手不够,所以医院中的大部分德国医生和护士都被留下来参与伤员的抢救。此刻,所有人都把战争、立场、国籍抛到了一边,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要和死神争夺时间。
冬妮娅将欢馨安排在二楼一间相对安静的单人病房中,稍作检查后,她蹙起了眉,又低声关照了护士几句,这才在同伴的催促下匆匆离去……
直到下午,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欢馨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白色,她有些迟钝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很不明白自己是要去找曼菲斯德的,怎么现在又躺在了医院里?
忽然,欢馨脑海中闪现出国会大厦前惨烈的一幕,然后似乎有人告诉她曼菲斯德阵亡的消息。
不!不可能!除非让她见到曼菲斯德的尸体,否则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消息。
欢馨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拔掉手臂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就要往门外跑,但是虚弱得身体让她有些力不从心,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门恰在此时开了,冬妮娅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盒午餐。
她见到站在床边喘气的欢馨脸色变了变,立刻跑过来问道:“程,你怎么下床了?快躺下,你现在需要卧床休息!”
欢馨乍见到一身戎装的冬妮娅,心头不由一喜,但这小小的喜悦立刻被心中的惶恐代替。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冬妮娅!你告诉我,曼菲斯德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被俘虏了?”
冬妮娅望着欢馨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欢馨的心沉了下去,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心却已经被撕裂成了两半。好半天她才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地继续问道:“他……是在国会大厦吗?他……是不是……”欢馨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冬妮娅将摇摇晃晃的欢馨扶着坐下,一边小心翼翼地想着措辞,一边说:“欢馨,你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挺住!”
欢馨凝视着冬妮娅脸上凝重的表情,迟疑地点点头,手又一次握紧了胸口的项坠。
“我听说路德维希上校率领的维京师是负责守卫国会大厦的!”说到这里,冬妮娅停了停,偷眼看了看神情呆滞的欢馨后才慢慢说道,“那里是最后被攻占的!听说无人投降,也没有人……生还!”
嗡的一声,欢馨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却不觉得痛,那是因为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欢馨!欢馨!”此时一旁的冬妮娅却忽然慌张地叫了起来,她只看见嫣红的鲜血从欢馨的嘴角溢出,然后噗的一声喷了一地。
“我去叫医生!”冬妮娅焦急地拉开了门,却被欢馨一把拉住。
急痛攻心,现在吐出了一口血,欢馨到觉得舒服不少。她冲冬妮娅摇摇头,平静地说道:“他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不知道!战场的清理是由后勤部队负责的,现在也许还没来得及打扫和清点死亡人数!”冬妮娅舔了舔嘴唇回答道,对于欢馨过于平静的表现却担忧不已。
欢馨没有再说话,只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打开门向外走去。
“程,你要去哪里?”冬妮娅当然不肯放她离开,急忙阻拦。
“我要去找曼斯,他一个躺在那里一定很孤单,我想去陪陪他!”欢馨忽然对着冬妮娅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容却空洞得让人心底发寒。
“不,你不可以去!”
“为什么?”欢馨似乎被惹火了,她推搡着挡在身前的好友,有些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去?他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还要和一个死人计较吗?那你把我也枪毙了吧!”
欢馨的叫喊引起了走廊尽头几个荷枪实弹的苏联士兵的注意,冬妮娅吓得连忙把她推进病房,关上门急急低吼道:“程,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难道你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德国军官?”
冬妮娅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欢馨愣在当场。她任由冬妮娅将自己扶回床上,空洞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冬妮娅担心地看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和自己同样不幸的女子。
良久,欢馨才动了动眼珠,将视线移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曾几何时,她和曼斯是多么盼望着这样一个新生命的来临。但如今,他的父亲却只能寂寞地睡在冰冷的地下,再也无法醒来,再也不能亲眼看到他们爱的结晶的降临!
“啊!为什么!冬妮娅,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终于欢馨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涌出眼眶,却怎么也无法洗去心头的绝望和悲伤……
1945年5月7日,德国按盟国的要求,宣布投降。除了捷克斯洛伐克战场之外,所有战场都安静了下来。
欢馨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潮水般的庆贺声,脸上无喜也无悲,仿佛她身上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消失殆尽。
如今在这个时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欢馨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平安地生下孩子,因为这是曼斯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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