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烛火,一阵风吹过,倏地熄灭。一女子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之上,正中摆着的牌位上刻着吾父余天宏三字,一笔一划镌刻极深。
白色帷幔飘摇,扑朔迷离的暗香,让人无法忽视的阴郁气息。今天是余老爹的头七,亦是她散布消息出去的第五日。婳儿昏迷不醒,用仅剩的十二支云连续命,而她,在等一个人。
楚连翘睫毛微颤,闭目聆听。手指抚过木琴,弹的是余老头生前最爱的梅花三弄,他说当年喜欢他的官家小姐总喜欢弹这首曲子,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这调子。官家小姐对牛弹琴弹了三年,最后伤心远嫁,余老头也只是多跑几趟茶楼,专点这曲子听。
听的是梅花三弄,还是那官家小姐的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余老头一直孑然一身,直到收养了她们两个,婳儿烧糊涂了,抱着余老头喊爹,他就再没撒过手,把婳儿和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照顾。这些年要是没有余老头,她们绝没有那么顺遂。
可是,如今老爹……死了。
琴声戛然而止,一行清泪,纤长十指抚过棺木,她不舍得下葬。
夜风潜入,带来一席冷意。如鬼魅般的身形蓦然出现在帷幔下,随着帷幔摆动,时隐时现。楚连翘背对而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状似不经意地拂动琴弦,泻出几个跳跃音符。
“家父的悼礼可是在明日,先生来得早了。”清冷的声音透过帷幔,隐含着丝丝缕缕的怨毒,直直射向来人。
“那块凰玉在哪?”黑影未动,声音虚渺,扑面而来的无形杀气渐渐浓重。
楚连翘抬眸,迎向来人,轻轻一勾琴弦,便破解了。狭长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深意,那熟悉的肃杀感,与那日花纤纤被杀之时所见的黑衣人重叠,竟是同一人。
“花纤纤也是你杀的。”
肆不置可否。
“只为了一块拓了凰玉的帕子,对个毫不知情的人也能痛下杀手?”楚连翘心神一痛,怨恨开口。还给老爹帕子的时候就隐隐不安,只是他说那是官家小姐唯一留给他的帕子便一个不忍还给了他,谁知竟招来杀身之祸……
“怪只怪,他命不好。”肆说得轻描淡写,人命如草芥,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怪不得谁。身形微动,陡然失去踪,却在下一瞬,出现在楚连翘左侧一尺远的地方,脸上笑意森然,犹如鬼魅。
“我这就送你去给他作伴。”
剑气袭人,帷幔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楚连翘凝神,只见他嘴角轻扬,眼神中闪现一抹轻蔑之色。手腕一抖,“呛”一声脆响,腰间悬挂的长剑自动出鞘。右手一挥,剑身一抖,带着一声破空声响,刺空而出。嘶嘶破风,划破一道道帷幔直直奔着楚连翘而去。
楚连翘凌空倒翻,避过那来势汹涌的一剑,扶住棺木稳稳落地。却见那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袭向她,猛然一惊,急忙运功抵御,旋转飞身一气呵成。周身剑气道道划破,一缕青丝悠然坠落,又一道划破脸颊,微小的口子,带来丝丝缕缕的麻意。
连翘眼眸一黯,料准了来人剑术之高,却心存侥幸。握紧手中的白刃,一股真气萦绕,与剑气一同迸发,还剑相刺,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直逼黑衣男子的命门。
肆神色一凛,察觉到了剑气中的异样,忽而郑重起来。那把薄剑已被他的长剑抵在胸前几公尺外,右手迅速弹出,食指与中指在剑刃的电弧之风即将割到面皮的瞬间夹住那巨力之下隐然勃发出的疯狂战意。
双剑爆发出来的绝强剑气,在铮鸣声中爆裂出了刺耳声响,一个相斥,两人俱是疾步后退,堪堪站稳。
肆的眼里闪过一抹暗光,那套路有一抹熟悉感,仿若好几年前,也有一个女子手执长剑抵死拼杀,脑海里浮现模糊的一副画面,却在她再度动身前隐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太多了,已经记不清,没关系,反正今天又会多一个。
与他同样骄傲自得的笑意,连翘眸子里汹涌的恨意指使着手中的长剑,忽而转了势头,在他微微错愕的神情中,一个逆转,刺向了悬于半空中的香炉,灰烬纷落,香气大涨。
等肆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一柄短刃没入身体,尖锐的刺痛感让他毫不犹豫地抽掌拍去,一抹娇弱身影如幼蝶跌落在不远处,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婳儿!”楚连翘心惊,急忙奔赴到她身边。
“姐。”婳儿只觉得五脏都好像挪了位,却是硬撑着扯出一抹笑来宽慰她。
肆身形微顿,视线转向那两人,眸色说不出的复杂。忽觉中刀处传来虫子爬过般的蚀骨疼痛,神色大变。
视线滑过那口棺木,微微黯淡了眸光,婳儿虚弱地开口,“姐,你的蚀骨香正好……派上用场。”
话音落,肆的身体轰然倒下。
楚连翘扶着婳儿,急切地检查她的伤势,却被她阻止。婳儿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意,却是强忍着说道。“姐,让他给老爹陪葬吧。”
澄澈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薄薄地雾霭,还多了一抹楚连翘看不懂的东西。没有预想中的恐惧,或者哭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人,眸子里暗沉无光。
楚连翘蹙眉,让她靠在了木椅上,自己起身走向那中毒之人,忽的一道凌厉掌风破空袭来,楚连翘以掌相挡,不过一瞬的光景,地上那人已被蓦然出现的蒙面人救走。楚连翘刚追出屋子便顿住了脚步,身后传来婳儿的咳嗽声。
从墙头跃进来的粗壮汉子,步伐凌乱,却是一下被连翘扯住,“快追。”
赵牧看向月色下疾行的黑影,不问缘由立刻飞身上了屋顶,匆匆追去。
木椅上,楚婳儿脑袋一歪,再度陷入昏迷。毒发以来的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她能听见姐姐和赵大哥的对话,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仿若被拖进了一个黑色梦魇,想要清醒,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入更深沉的黑暗,不管怎么挣扎呐喊都被牢牢封锁,被困在梦魇中。
黑色妖冶的莲花盛放,带着死亡的气息。
老爹不在了,今日是头七。她听到连翘不顾赵大哥的阻拦执意要用自己当诱饵引出那日行凶之人,她心里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恍惚中有人唤着自己醒来,源源不断的热意涌入体内,然后……她便醒了。
在老爹送她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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