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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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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碧树银台万种色(下)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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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再留情,重重一板抽在薛崇简白白嫩嫩的小臀上,薛崇简只觉这一次如油泼火灼一般,他原本的惊惶又将疼痛放大到无限,哪里忍耐得住,尖叫一声,在第二板尚未落下前,便嚎啕大哭起来。

    李成器站着,能清清楚楚看到戒尺在花奴雪白的小臀上留下一道二指宽的淡红痕迹,浑身肌肉都是一跳。他的头微微有些发晕,他想,花奴一定不会跟他玩儿了,这些侍读少年们也会生他的气,姑夫定然也不会再带他骑马了。他头一次对未来感到了淡灰色的失望,便是离开父母独居东宫时,都不曾领会得如此明显。

    薛崇简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地板抬不起头,他屁股上疼得难以忍受,一面大喊大哭:“表哥救命!表哥救命!我的肉掉了,你快救我!” 一面扭动着小屁股,皮肉都颤得三颤,似是想躲避笞打,又似是想甩落上面的疼痛。少儿肌肤本就莹洁细嫩,光亮犹如被牛乳洗出来一般,戒尺落下的红痕便分外明显。他挣扎扭动中已由跪着的姿势变成了趴伏,一条大红绣连枝芍药花的缭绫夹裤也给蹭到小腿处,露出两段雪白如莲藕的腿。

    薛崇简喊了几声,仍是看不到李成器,又向宋守节呜呜哭道:“我要死了!我改了!我不顶嘴了!别打我!打左边打左边……右边太疼了……”宋守节原也不是操夏楚的刑吏,哪里想到自己右手拿着戒尺,那戒尺力道最重的一端都落在了薛崇简右臀上。被他这样一喊,才怔了怔,看去果然他右边臀瓣上红肿得更厉害些,皮下已隐隐泛起紫色的小血点,心中轻叹一声,便将剩下的几下板子,都打在了薛崇简左臀上。

    薛崇简没想到打到左边也依然是如此疼痛,他原本也没有数数,不知道这老头究竟要打他多少下,还剩多少下才能打完,他只觉每挨一板都疼得快死去,还没缓上气来,却又有一板落下。他想自己的屁股肯定被打烂了,只是担心,不知以后能不能长好?若是长不好,是不是再也不能骑马了?便又哭道:“你别打我的屁股……我要骑马……你打我手吧……表哥救我……”他一边哭泣一边哽咽抽搐,一口气被呛在胸膛里不住打嗝。

    李成器从未听到花奴如此哭过,只觉那一板板犹如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恨不得扑上去将花奴遮挡在身下。薛崇简头发乱了,大冬天小脸儿上全是汗水,忽然他乱扭乱挣中,脸在地上一碰,鼻子一热,一股血液便淌出来。李成器大惊失色,再也管不住自己,一步迈上来,蹲下身子喊道:“花奴!”

    宋守节缓缓直起酸痛的腰背,二十板子恰好打完。

    薛崇简双手捂住疼痛不堪的屁股,沙哑着嗓子呜呜哭道:“表哥,你在哪里?”

    李成器心中酸楚,将他的小脸捧起来,低声道:“表哥在这里。” 见薛崇简面上皮肤挣得通红透亮,又是汗又是泪,现在又添了蹭开的鼻血,真正成了一只花猫模样。他慌乱中也不及去找帕子,就拿中衣袖子给他擦了几下,又怕薛崇简这样光着身子受冻,小心地将他裤子掩上,扶着他跪起。薛崇简疼得直叫,他抱着李成器的腰,脸上的鼻血都蹭到了李成器胸口,惊骇下又放声大哭:“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李成器一边口中低声安慰,一边抱着他继续为他擦脸,薛崇简半跪着,一双琉璃乌珠般的瞳仁儿只望着李成器,眼泪一头儿擦,一头儿又源源不绝从他大大的眼睛里滑出。李成器只觉那泪水都流到自己心里了,酸酸瑟瑟浸得难受,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花奴,替他分去些痛楚,只能喃喃道:“花奴,别哭,别哭。”

    薛崇简忽然用力将李成器一推,哭道:“你都不救我!你老是让他打我!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家!我要找爹爹阿母!”

    李成器心中轰隆一声,似乎塌了一块儿,明明一伸手就能将花奴抱到怀中,却只能呆呆半跪着,无力地望着花奴愤愤的小脸。

    薛崇简一边哭,一边喘着气用手撑地,似是想站起来,李成器扶住他,向一个内侍吩咐:“送花奴回寝阁去,给他冷敷一下伤处。”薛崇简被那内侍抱着出门,尚哭叫着:“爹爹,爹爹快来接我,我要回家……”李成器站起身,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默默想:等他回宫时,就看不到花奴了吧?也许明天也看不到了。

    宋守节将戒尺递给一个内侍道:“你替我打!”那些少年的家世虽然显赫,但到底都是外官,内侍并无多大顾忌,当即一个个剥了裤子,劈劈啪啪抽将过去,十几个人却是好一会儿才打完。有几人挨不住疼痛,也抹起泪花来,只是不敢向薛崇简那般惊天动地地喊叫罢了。

    李成器站在一旁低垂着眼睑,让自己的眼睛回避开这惨烈的刑场。他甚至祈求老天让他在这一刻成为聋昧,耳不听五声之和,目不别五色之章。

    宋守节负着手,待板子打完,向那些少年道:“今日不讲新书,回去将昨日所讲抄写五十遍。”那些少年虽挨了打,好在只是皮肉痛,并不妨碍走动,抽搭着鼻子相继出去了。宋守节轻叹口气,向周围内侍道:“你们且下去,我与殿下说几句话。”

    殿中只剩下师生两人,讲案前的铜鹤薰炉香氲袅袅,龙涎的红光从镂空的连绵鹤翎纹中漏出,隐约照亮了李成器落寞伤怀的脸。他黯淡的眸子笼了一层雾气,尽是与年龄不符的倦怠。

    宋守节心下一痛,知道自己矫枉过正,伤到了这些纯良孩子,但他没有时间了,他原本想一点点潜移默化教授给太子的道理,只能用这样暴戾的方式,让他最快最深地记忆。宋守节躬身道:“请殿下入座,臣今日单独为殿下上课。”李成器淡淡望了宋守节一眼,顺从地一步步走上滇白玉石阶,他的腿股如灌铅般沉重,费力地向上挪动。

    宋守节站在讲案前,凝望着李成器,将一卷礼记缓缓合上,道:“殿下可是在心中埋怨臣蛮横呆板,甚至不通人情?”李成器轻轻摇头道:“寡人不敢,先生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他顿了一顿,还是轻声道:“寡人只知道,那板子就是都打在寡人身上,也不会让寡人如此难受。”

    宋守节点头道:“殿下天性纯善仁爱,不愿他人替自己受过,这是社稷之幸。臣只是想告诉殿下,庶人犯错,误一身;吏守犯错,误一郡;为君者犯错,则会误一国。所以《诗》中有言:‘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李成器口中默诵: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点点头:“孤明白了。”

    宋守节又道:“臣还想奉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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