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银边、草包腹。子奇自然亦是知晓,眼见宋病己起手不占边角,却径直点在中央天元之位,不禁心中暗自蔑笑,眼底不屑之意更盛,拾起一粒黑子点在右边三路。
双方各自运子如飞,未几多时,大盘上已经下了数十手,大堂众人凝视棋盘,这才发现黑棋边角尽占,实地大大的领先,而白棋手手高位,到头来不过只是在外围构建了几道白色的外势,所有子力皆是软绵绵的浮在空中,不说大堂中的众人,即便是换个初学者来看,也知此时黑棋已然是大优之势。
大堂中的魏人们,皆是弹冠相庆,面露喜色。而唯有国梓辛脸色焦急,却又是无可奈何。
盘面再落下一粒黑子,子奇嘴角终究忍不住开始上扬,在他心中,自己盘面至少已然领先十数子,胜利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对手棋艺之低,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行棋之余,他忍不住抬起头,想要看看宋病己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怕也煞是好看吧。
未想,他这一抬头,嘴角的笑容却微微一滞。坐在对首的宋病己一脸惬意,根本看不到丝毫焦急之色,甚至眼底还是不时露出几缕精光,看得出此人很是惬意和轻松。
“白棋,右下角三三位——!”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的时间,大堂执事高声报道了宋病己弈出的下一手棋,未曾想一粒白子居然是打入了茫茫黑腹之中。
奇见他行棋如此大胆,心头冷笑一声,随手一粒黑子靠在那点在三三之位的黑子边上,宋病己也不急,顺势长出,黑棋扳,白棋小尖,黑棋打吃,白棋再粘回。
奇想也不想,就要长出,准备将打入的白子一举尽数歼掉。黑子将要落下之时,宋病己却抿了一口赵酒,幽幽开了口:“先生可要想清了!”
“嘶!”子奇闻言,手里的棋子几欲落下,却不自觉的依言睁大了眼睛将角里的形式再仔细看了个通透,这一看之下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原来打入黑角的几颗白子却是倚靠着边角就地成活了,若是自己要强行进行围杀,角内竟是形成一个大愚形,整只右下角的大龙反而围不住两眼来!
奇傻了眼,未曾想到这个宋病己居然在自己本以为已经成空了的地方出了棋,白白让自己损失了一个角,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再补一手棋,让角内形成双活。虽然大龙暂时无忧,全盘的形势却被白棋追回了不少。
“白棋,左上角三三位——!”
奇不禁目瞪口呆,看到另一个原本空旷的黑角里多出的一粒白子,不安之意骤然升起,无意识的在心中反问:难道他在这里又有何文章不成?
思忖良久,右手里的棋子久久不敢落下,宋病己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着看着棋盘,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当大堂中的众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黑棋的下一步终于传来,不过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是,黑棋居然没有理会那颗打入黑角的白子,反而脱先到另一处行了一手棋!
白棋自然不会放过这份大礼,小尖一手,再次将左上角的黑角洗空。
哄哄嗡嗡……一瞬间大堂内整个骚动起来。魏国的吏员士子们急得连连叹息,故意以议论的口吻高声评点,以图给黑棋一点儿启示和警告,黑棋的这手无理手让他们实在是看不明白了,明明刚才已经在右下角吃了个大亏,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白棋淘空了左上角,一连损失了两个大角,黑棋盘面的局势已是从大优变成了大劣,连实地也是大大的落后了。
可惜大堂离棋室隔得实在太远,子奇根本听不到众人的警告,或许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听取别人给的启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缓缓渗出他的额头,坐在不远处观战的许老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自然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瞥一眼宋病己,却发现这个年轻人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根本看不到因为局面扭转而产生的欣喜,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路之中。
虽然局势已经转优,但是宋病己却丝毫没有手软,白棋转眼便开始对黑棋的实地开始了侵消,而刚才还仿佛只是在高位飘着的白子们,却纷纷发挥了作用,一时间黑棋左右支拙,却是前后难顾。
当子奇投子认负之时,黑棋已然是支离破碎,全局惨不忍睹,当真是完败之局。
大堂之内,几个魏国的士子不禁连声叹息,跺脚唏嘘,竟是如丧考妣一般沉痛。唯有那国梓辛兴奋异常,高声喊道:“执事,上酒!”
棋室之中,子奇一脸沮丧,怔怔的看着晶莹碧绿的长案棋枰,紧抿的双唇,脸色通红,也不知是为手谈败北而懊恼,还是为刚才放出的大话而悔恨。许老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朝宋病己拱手道:“先生精通搏弈,老夫佩服。”
宋病己连忙起身回礼:“在下不过侥幸胜了一局而已。”然后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子奇,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先生亦不必懊恼。”
不曾想,那子奇只抬起头,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宋病己微有些愕然,他实在未曾想这位片刻之前还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子奇行事居然如此小气,自己原本只是好心劝慰而已,他人却已很干脆的离去,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啊!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挖苦他几句,倒也能纾解心中的恶气。”
“扑哧!”未想他话音刚落,棋室中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宋病己循声望去,却发现后厅一道白影闪过,忍不住往前想要过去一看个究竟,却发现许老不声不响移了下身形,正好挡住他前进的路线,脸上正挂在笑容凝视着自己。
“老夫初观小友处众矢之的却镇定自若,便心生敬佩,再看小友弈棋,劣势之时步步为营、优势之下却又沉稳非常,未曾想如今耳闻小友说出如此妙语,老夫料小友他日必能拜相开府,闻名于诸国之间。”那许老先生朝宋病己拱手笑道。
“老先生所言让在下情何以堪啊!”见许老当道,宋病己自然不好再往前去,只能回礼道。
“非也,非也,此乃老夫诚心之语。”
“老先生若再如此那在下打趣,只怕宋病己今后不敢复踏入洞香春一步了。”这位许老通过一盘棋而衍生出来的一番如长江之水涛涛不绝的夸赞,让本已觉得自己脸皮很厚的宋病己还是有些吃不消,而他自认为还算不上那种给点洪水就泛滥的人物,自然连连拱手央求这位说上了兴头的老先生赶紧打住。
“好吧,好吧。”那许老拈着灰白的胡须,干笑两声,总算是停止了漫无止境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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