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去打球吧。”罗小山人如其名,熊掌般的手在天空中挥舞。
“不去了。”陈易闷闷的摆摆手。
旁边的梁俞跃跃欲试道:“周末呢?”
陈易知道两人是担心自己,但依然摇头道:“周末要去见老爷子,恐怕不行。”
他说着,慢悠悠的向地铁站走去。
梁俞做了个鬼脸,远远的将书包甩给保镖,低声对罗小山道:“不知陈家这次,能不能闯过去。”
罗小山不看好的叹了口气。三人是极好的朋友,但在祸及家族的大事上,丁点忙都帮不上。
陈家原本是江宁有数的大族,陈易的爷爷陈仲国,尽管为人偏执,却身居高位,在其照拂之下,大儿子弃笔从戎,二儿子弃笔从商,做的风生水起。
然而,西京的一场**,彻底改变了整个家族的命运。
陈仲国黯然下台,动摇了整个家族的根基,也让其感受到了更多飘摇的风雨。
陈易回到家,父母依然没有回来。正在被银行和同行挤兑的他们,恐怕正在会议室里艰苦卓绝的战斗着。
陈易给自己煮了碗面,一声不吭的吃了起来。
回想两个月前,每天晚上所食,不是由厨师精心烹调的大餐,就是母亲素手所制的爱心晚餐,何尝有过连续吃泡面的日子。
陈易使劲咬咬牙,暗道:别再胡思乱想了,一会还要补习呢。
这,也是他最后一堂补习课。
没办法,以陈家先前的鼎盛,请来的老师自然有鼎盛的价格。且不说其学术造诣和地位,光是那白发苍苍,一副桃李满天下,先天下忧而忧的模样,就称得上顶尖。
而且,这位江宁知名的胡教授,非高徒不授——伴随着陈家光环的消逝,陈易离高徒的境界就更远了。
七点整,“叮咚”的门铃声响起。
白胡子老爷爷,如往常一般,踩着点儿来到了陈家。
他左手夹着小小的公文包,满头银发,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并未立刻打开教案,先左右看了一会,才道:“今天,我们主要讲物理的几个守恒定律,时间会比较长,但很重要,能多学一些,总是好的。”
陈易默然点头。
以前,他将补习视作畏途,想尽办法逃脱。可是想到今后再无此机会,不免心下戚戚。
一堂课是结结实实的3小时。
胡教授潜心研究教育数十载,水平相当不错,内容生动传神,深入浅出,容易记忆。
陈易头一次听的如此认真,收获也是远胜往昔。
可惜自己以前从来不重视补习,以后却再无此机会。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白头发老爷爷缓缓合上教案,喝了口水,又慢吞吞的道:“我记得,你是想要考取江宁大学?”
“是。”
“我问了你的老师,根据你的模拟考成绩来看,江宁大学很困难。”胡教授的声音舒缓,依旧带着上课的节奏感:“因此,我的建议是,或者降低目标,或者更刻苦的学习。”
后一句,实际上是让他放弃的委婉说法。
陈易听懂了,苦笑两声道:“考江宁大学,是爷爷希望的。”
陈仲国小时候,家庭条件甚好,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投身于军队,尽管如此,他期望家族书香门第的愿望从未改变。这才有了胡教授的补习,以及江宁大学的要求。
陡遭大变,爷爷的心情想必异常糟糕,陈易比以往愈发迫切的希望,能够考取江宁中学。
哪怕是以卵击石,机会渺茫。
胡教授从未将陈易当做自己的真正的学生,些微的同情心亦不会改变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送给他一本试卷集,便起身告辞。
陈易不言声的将他送上车,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顺着滨江大道无目的的走了下去,那有气无力的模样,像是被食物袭击的动物园猴子。
在总分750分的高考战争中,江宁大学的要求大约在650分左右,而他的成绩不上不下,却绝难达到600分。在陈家兴盛的时候,这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可是现在,却仿佛天堑一般。
区区试卷集,乃至上佳的补习老师,都难以改变这点。
“嘟嘟”两声,将陈易从烦闷中唤醒,抬头一看,似乎是闯了红灯。
缩脚退回人行道,只见左手就是地铁站,时间尚早,他干脆下到里面,准备去父母公司看看。
晚上十点钟的光景,人少的可怜,可以容纳八节车厢的站台内,共有32个等待口,却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陈易选了靠近尾部的位置站着,脑子里混乱非常。他一会儿想到爷爷下台时,众人错愕的表情,一会儿想到父亲公司受到的挤兑,一会儿又想到尚在军队的大哥和寄宿学校的小妹,不知他们是否受到影响……
一阵强烈的气流吹来,似乎预示着地铁的到来。
陈易下意识的向前站了站,低头等着机车停稳。
地面上光线更明亮了一些,甚至有些光华流转的味道。但陈易并未多想,直接跨步迈入其中。
这时候,他抬起头才发现,原先等在站台上的人,没有一个走进地铁的。
再回身看看周围,整节车厢同样一个人都没有,座位上有张孤零零的纸片,头顶的灯光,白色中带着黄绿色,颇有些怪异。
末班地铁,向来人很少,但不至于少到此种程度。
陈易干脆向前走去,想要看个究竟。
城市地铁,有些类似公交化的火车,差不多一节车厢的长度,又被分成了4个小部分,每部分的左右都有自动门开关。座椅是纵向而非横向,从而留出较大的空间供人站立走动。
无人的时候,从后面很容易看到前面的情况。
“砰”的一声,刚刚到达一节车厢隔断的时候,陈易猛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视线所及,却是空无一物。
“有人吗?”陈易的嘴唇有些干燥,略微提升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来,慢慢的向前摸去。
一寸,两寸……,半个臂长的距离上,一抹流光忽的闪过,手上也感觉到了阻力。
好似一层透明的光幕,挡在了这里。
换做普通少年,此刻大约会不知所措的叫起来,但陈易没有。
他再次用力推了推面前的光幕,不是为了打破它,而是为了测试其属性——柔软而有弹性,说明不是刚性金属;因为力量而产生的形变很小,但也并非没有,说明极有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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