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嘉德纳小姐还记得很清楚,当她变回婴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怎样又惊又害怕,又喜又难过的。大文学临死之前那满腔的仇恨和悲伤仿佛忽然间都没了发泄之处。
此刻,她正望着窗前的一大片海棠发呆,她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上去似乎没有焦距,迷迷蒙蒙的,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三岁小萝莉应该有的神色。
“贝拉亲爱的,还没睡醒吗?”嘉德纳夫人轻轻走到她身边,揉揉她蜂蜜色夹杂着屡屡金光的头发,低声问道:“怎么一大早就发呆?”
母亲温柔的声音立时让贝拉清醒过来,她眨眨眼,感觉自己表情不再那么僵硬,才侧过脸来微微笑道:“睡醒了,妈咪,那些花儿很漂亮。”说着她伸出幼儿细白稚嫩的手指指着窗外,甜糯的声音令听者心生怜爱。
“呵呵,”嘉德纳夫人轻笑起来,“原来我们小贝拉也知道那些花儿漂亮呢。”她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在明暗斑驳的光影里显得出奇的柔和。
“咳咳……”贝拉的脸微微有些红。
“昨天你父亲告诉你了吧?今天我们家要来重要的客人,你要乖一点哦。”
“满头黑线”这个词不知道怎么就蹦进了贝拉的脑海。黑线?那是什么意思?贝拉摇摇头。自打重生之后,总是时不时有些奇怪的词汇和念头冒出来,莫名其妙的。不过相较于重生这件事来,那几乎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她没有心思也懒得追究。
重生,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算把它彻底消化掉。
贝拉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说起来谁又能够相信呢?连她自己都不信,明明已经死透了,却意想不到地重新变回了婴儿!
也难怪她不习惯母亲的说话方式,毕竟她的内里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大文学重生之前怎么说也是年过二十的成年人了呢。
嘉德纳夫人见贝拉摇头,眼中闪过一缕讶色,“没关系亲爱的,你只要和往常一样就好。今天我们家会来一位魔法师,告诉妈咪,你想不想当个魔法师?很厉害的那种?”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逗孩子的诱惑。
贝拉扬起头弯了眉眼笑道:“想。”母亲的眼中闪耀着的期盼,令贝拉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好装作高兴的回答她。
“嗯,贝拉自己也要有信心哦。”嘉德纳夫人笑着起身望向窗外。事实上她一直体弱多病,并没有多少时间照顾贝拉,有时候母女两个连着几天都见不了一面,因而她对这个女儿的性情和喜好知道的并不算多。
贝拉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拽拽母亲的裙摆,将她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妈咪,今天我们会见到一位真正的魔法师吗?”浅金色绣着芙蓉的半袖灯笼裙衬得她的肌肤细嫩赛雪,一双眼睛如宝石般熠熠生辉,顾盼之间灵动而有活力。
同样的问题,她好像曾经问过,果不其然,一切都没改变。那个时候贝拉并不知道家里为什么会来一位魔法师,而且让她喜出望外的是,那位魔法师大人还给她玩儿过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长大之后她才明白,原来那不是什么游戏,而是在给她做魔法鉴定。也就是那天,她被打上没有培养价值的印记。
好在做婴儿也有做婴儿的好处,弄明白自己重又做回了婴儿,贝拉当真是狠狠大哭了一场,直到发起烧来才算罢了。
幸亏那场大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大家以为她病的快要死了的时候,却又忽然好了起来,只是出了一身恶心的红疹,怪吓人的,直到很久之后家里的老仆们还在津津乐道。
病好之后,贝拉的情绪也算基本趋于稳定了,可她自己知道的很清楚,所有那些愤怒和悲伤却都没有消失,它们全都被她隐藏在了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爆发出来。
这三年来,贝拉一直不断地想说服自己,那些可怕的经历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荒谬的梦而已。大文学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不得不一遍一遍地想起所有的细节,想起那一连串的悲惨的令人沮丧的遭遇……
“是啊,亲爱的,你不仅可以见到魔法师大人,还有你多特叔叔、瑞娜婶婶和小马克西姆呢,那位魔法师就是你叔叔帮我们请来的。”嘉德纳夫人微笑着牵起贝拉的手顺着走廊向前走,一边说道:“对了,比海姆先生也会来。”
虽然三岁之前的记忆早就不剩什么了,但仍有着淡淡的痕迹,它们似乎是由若干不连贯的画面组成,也可能是因为她对那天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嘉德纳家的走廊上铺着略显陈旧的厚厚的地毯,嘉德纳夫人和贝拉的脚步声低的几乎听不到。这里就像梦菲特庄园的任何一个早上一样,到处都静悄悄的,嘉德纳先生在他的书房,仆人们也都忙着各自手中的工作。当然,墙壁上神情各异的祖辈们也不容小视,他们纷纷摆着最优雅的姿态,在他们的巨幅画框里展现着嘉德纳家族曾经的荣光。
也许是个子太小,离着地毯太近,每次走过这个走廊,贝拉似乎总能闻到一股旧羊毛潮湿后发出的气味。稍稍侧过头,就能清楚地看到旁边行走的母亲那长长的衣裾下,不时露出的银色麂皮花便鞋,以及上面缝缀着的让人紧张的锯齿状丝线。
“妈咪,比海姆先生又来给你看病吗?”贝拉一边问着,一边紧跟着嘉德纳夫人,快速迈动着自己健康的双腿。此刻,在她的心中充斥着的,除了能够重新站起来行走的喜悦之外,还有着对即将到来的魔法鉴定的忐忑和抑郁。
嘉德纳夫人犹豫一下,才开口道:“啊,不是的,孩子,我很好。比海姆先生今天只是来做客而已。”
贝拉的父亲嘉德纳先生——当然在更为正式的场合下,常常被称为嘉德纳男爵——是个为人老实的小贵族,拥有世袭的男爵爵位,他们一家住在诺兰屯已经有些年头了,祖辈在这里购置了一个不错的田庄,贝拉和她的父母就住在田庄中心的梦菲特庄园里。而这个田庄每年两千金币的收入,是他们一家目前唯一的经济来源。尽管有着男爵头衔,但他们的经济实力比起磨鲁坎郡大多数的普通乡绅,甚至贝拉善于钻营的叔叔一家都还要不如。
究竟叔叔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起自家的爵位呢?贝拉暗中叹息:
马什么?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呢?好像还挺顺口的。贝拉轻轻皱皱眉,甩开不相干的念头。
下了楼梯,贝拉跟嘉德纳夫人刚一走进家中的主客厅,管家董瑟太太(这位管家原名莉迪亚·塞勒,嫁给嘉德纳家的前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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