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只是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没有名额!他本以为这次还有戏哩!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见高超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地望着于浩仁的脸,嘴巴微张,充满了期待似的。
于浩仁继续动员,反复强调这次是把选拔干部的权利交给群众,要大家端正态度,投好这神圣一票。也许说得很投入,他面颊上泛出了油迹,在灯光下特别亮。这时全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于浩仁没有注意到李作为这一轻微举动,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文件,文件有些抖,并且越来越厉害了。能看得出,于浩仁在极力控制着,不让手抖得厉害。他脸色惨白,脸上的肌肉仿佛僵住了一般,似乎连他自己都不能控制住了。
李作为这时的表情其实更复杂,甚至说是很难看。这时照照镜子,恐怕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于浩仁的嘴巴还是在不停地一张一合。李作为看着于浩仁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到最后变得几乎看不清了;那声音也渐渐听不清楚,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低下了头。他这时心里又做了一个决定。
动员会散去,刘正元因为好久没见李作为了,很兴奋,非得请李作为吃饭,还叫了高超。李作为答应了,叫刘正元跟梁一孟请个假,刘正元说请个屁,不管三七二十一。仨人打了个出租朝一家酒店开去。
“我看真他妈扯淡,能当几天官呀?留着个所长位置干吗?作为,你得找找呀,都他妈主持快三年了,礼也没少送。领导也忒黑了!欺负老实人啊!
李作为笑着不说话,拍了拍前排副驾驶上的高超:
“高超,这次名额不多,不过,你要引起重视啊。上次宁书记说有法律证的优先提拔,吃完饭赶紧准备!”
李作为这么关心高超,是因为他觉着高超就是当年的他,他熟悉他、理解他。他也知道高超不会搞歪门邪道,就是个干工作的料儿,可他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高超当然明白李作为希望他早早能有个一官半职。
“我知道!回去我就准备!”
中午高超没喝酒,下午还是回所上班,他觉着答辩没什么问题,很有信心。到了晚上,他又找出自己当年考公务员的资料,看了起来,一直复习到深夜。这些东西尽管枯燥,可一想到目标,他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快下半夜两点了,他才打了个呵欠,合上书本上床休息。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第二天上午立即组织*投票,人事科又把全局人员集中起来,主席台前放了个大箱子:投票箱。很快票就投完了,下午随即进行了答辩顺序的抽签。
“超,怎么样?觉着答辩有信心吧?”
抽签一结束,高超立即接到了李作为的关心电话。
其实俩人是惺惺相惜,高超是江州大学的法学硕士,李作为也通过半脱产拿了人民大学的在职研究生学历。再说又都是学法律的,俩人一块儿共事,一起办案,在工作中凝聚了感情。李作为也是干了十多年,才提了一个副所长。两人的阅历相同,所以李作为格外关心高超的前途问题。
“李所,您就放心吧,答辩不成问题,久经‘考场’了!”
“好,不过还是要准备准备,对着镜子说几次,别怯场。马上答辩就开始了!”
答辩果然立即开始。第三天一早,人事科就将三十多名竞争者集中到小会议室,手机都“没收”了。答辩室在大会议室,考官就是局长、副局长们,同时现场还有相当数量的观众,旁听的,也都是自己的同事。
答辩的程序是这样的:按照事先抽好的签子,答辩者会被依次叫到答辩室答辩,答辩结束就赶紧离开;其他答辩者则绝对不能离开房间,一直等轮到自己上场了,人事科的人才会带他进入答辩室。
答辩室里灯火辉煌,五名党委成员高踞在主席台之上,于浩仁是主考,坐在中间,气氛非常严肃。
第一个上场的是公平交易科的,专门管打假。这人四十不到,也是十几年工龄的老工商。看来久经沙场,一点儿也不慌乱。上台分别朝主席台和观众鞠了个躬。然后打开题目,题目都一样,不能改,改的话,就体现不出公平来了。
两道题。第一个问题是竞争目的。
“我参加竞争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我的职位,这样有利于开展工作。比方说:同样干执法,副所长就比一般工作人员强,说话有分量。所以我当上副所长以后,我就能更好地开展工作了。换句话说,我是副所我怕谁?我就敢得罪人!可我现在不是呀。干活时候就得先考虑考虑咯。那些你检查的企业,一听你是副所或所长,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可一听是科员,他就敢和你理论!”
下面笑了起来。
“真的!”这位打假英雄猛地站起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观众为他的实诚感动,都鼓起掌来,台上于浩仁也只是笑。
梁一孟是第十五个,在中间,五分钟的题目,很快就答完了。他从容地走出会议室。旁边是一小段走廊,是答辩人员离开的出口。也许想放松一下,他没有马上离开,他掏出一枝软中华抽起来。
猛一抬头,见一人意气风发地走过来,梁一孟顿时脸色一变,神情变得阴沉起来。
“嘿嘿,高超?下来了!”
梁一孟不怀好意地看了高超一眼,目光随即闪开。原来两人是一前一后。狭路相逢,梁一孟故意说“下来了”,其实是奚落高超,高超一时没品出话里的味道,自顾走了。梁一孟望着高超的背影,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皮笑肉不笑:
“高法官,高律师,高所长,祝你好运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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