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夫人语气平静地说道,“事实上费尔奈的主人就是我。”
“什么?”我惊讶了,“这是真的?”
夫人点了点头。
我难以想象买下一座村子是什么概念,虽然知道夫人很富有,而且购置了许多处房产,但是这买下一座村庄,在我的意识中还是太夸张。
“要发展为城市,真的?”我问道。
“是的。我通过舒瓦瑟尔公爵向那边投资,伏尔泰具体负责事务。现在的形势很好。”她喜形于色,“这项计划如果成功的话,它将成为法兰西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工业城市。然后,再将同样的模式复制到全国。马赛、里昂、图卢兹、波尔多,以及其他的法兰西城市,都可以效法。这样一来,法兰西故有的依靠农业和手工业的传统经济模式就将被改变,国库收入也会成倍增加。”
蓬帕杜夫人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我并非不知道。
法兰西虽然也算是欧洲强国,而且也是一个拥有殖民地的国家,但是和不列颠不同,法兰西本土的产业结构仍然是较为低端的手工业和农业,生产方式上面也是处于中世纪的水平,如果不是靠着欧洲第一的人口,根本不可能为欧洲大陆第一强国。但是,这种生产模式在一个世纪前的路易十四时代还可以适应当时的社会发展,在现在却已经成为了制约法兰西进一步发展的因素之一。
若是夫人口中的那座新兴工业城市成功了,那么就很有可能与我上一世祖国的那座著名的“迎着春风崛起的城市”一样,在历史上占据一个不一般的地位。
然而,这其中也肯定会有着许多问题。
法兰西现在许多的强势贵族,其实就是一个拥有贵族头衔的地主。新兴产业无疑会对他们的利益造成冲击,到时候这批贵族估计就会成为最大的阻力。
我正思考之际,蓬帕杜夫人忽然从被子中伸出另一只手,反握主了我的双手。
“夫人?”我正不解其意的时候,只听她真切地说道:“这个计划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所以我才不得不选在乡下的费尔奈,但是,这或许是我能够留给你这位未来的国王陛下唯一的礼物,我希望你可以收下。”
“我?”我一怔,不知所措,惊慌说道,“不,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我无法接受这一份礼物。”
“不,你必须要。”她语气坚定,“我是为了你,为你的未来。”
我感觉到她握我手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我对法兰西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我死了也就看不见了,但是你还年轻,我必须为你做什么。”
“我会很好的,我相信我会过得很好。”我是滴着血安慰着她。我明明知道再这样一成不变下去一定会出事,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不认为我能够拥有这么一座村子。事实上,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我,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情况下,到底能够干什么。
她忽然微笑起来。她诡异地微笑着,接着听她说道:“你必须快点成长起来,这样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她说话的神情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种睿智的感觉。她似乎是话里有话。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的遗产分配。”她松开了手,头也摆正了位置,开始看向天花板去。她就这样平躺着说道:“我的一切都是因为国王陛下的垂青而得到,我的一生也是为了国王陛下而活。我的财产,本应该全数还给国王陛下,但是,在我生命的最后,我自私了一次。”
她的头又转过来看我,但是神情却极为严肃。
“你将得到费尔奈以及这座村庄周围的一大片荒地。你还将得到我在巴黎城内的一处住宅,还有我所有的艺术藏品和现金。”
她说得很轻,但是口齿却很清楚,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在胡言乱语。
我得到了一大笔钱?发了一笔横财?
我用了一分钟中才令心情安定下来。但是,我并不为这感到高兴。
夫人的话令我伤心,她似乎已经屈服于死神了。
“夫人,什么遗产?”我凄冷地笑着说道,“你不能做这种不吉利的事。你不能放弃,你一定能够好过来的。”
我还是不能接受夫人即将死去。我期待着奇迹到来,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有过心情改变病况的病例出现。这个在医学上无法解释的现象,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她似乎根本没有听我说的话。
“我希望你再能够听我说一件事。”
她主动转变了话题。
“请说。”
“请你原谅我!”
“当然,我已经原谅你了。”
“不,我说的不是那件事,是还有一件事。”
“什么?”我疑惑不解了。我意识到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是,我仍然匆匆说道:“我原谅,我什么都原谅。”
她又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握着说道:“你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都是为了你。但是,有一些事是注定不能告诉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她轻声轻气地说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也是为了你。所以……所以在你知道了之后,你只要怪责我就可以了。将对那个人的怨恨放在我的身上,将对我的原谅送给那个人。”
我沉默无语,夫人说的话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她立即又像刚才那样,平放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上方天花板。
她抖动着嘴唇说道:“我为了国王陛下,所以尽心竭力地去挽救这个国家,结果却错事做尽。我害了许多人,让许多家庭破裂,我对不起他们。是时候是去见上帝了,我的罪孽只有上帝能够救赎。”
她的眼睛睁着,但是却越来越空洞了。她紧握着我手的那只手也渐渐松了下来,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医生……医生……”我急急忙忙朝门外喊叫了起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神棍巴斯特教授已经在那儿了,我刚喊了一声,他便跑了进来。
我让开了位置,他立即开始为夫人进行抢救。
这个时候,一些年轻的女子也纷纷跑了进来,她们可能是蓬帕杜夫人的侍女。她们的脸色很惊恐,呆立在床边不知所措。
老神棍巴斯特教授努力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而原本失去意识的夫人又大口喘气、咳嗽了。满头大汗的老神棍顾不得擦汗,便用着有气无力地边喘气边指示道:“夫人需要新鲜空气,但是从现在起需要二十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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