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烈火在星子胸间越烧越旺,原来如此!县衙逼迫众人画押,拿到了村里人的证词,纵然苦主亲属日后上告,也绝难澄清事实,讨还公道。星子默默地重将白布盖住阿远,转头看了眼仍瘫在路边的严婆婆,根根白发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刺目,她无力地靠坐着一颗老树,闭着眼,头软软地垂着,似乎仍没有恢复意识。星子不忍去惊扰她,忽想到了同是守寡的母亲,如果将阿远换成自己,这样地肝肠寸断,让母亲情何以堪?
不知道世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事已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但既然这件事恰好让我见到了,就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算了。星子想了想,要去找那个草菅人命的县官报仇倒是不难,但定会连累这些村民,恐怕又招惹祸端,星子遂问一长者:“老伯,您看这事怎么办?”
那老者须发皆白,满脸沧桑,神情倒还镇定:“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但这件事……实在太欺负人了……如果到府衙去喊冤,官官相护,也不知道什么结果……”
星子虽尚未做官,但直觉在京城里或许会有办法,也罢,先告状,若不成,再算账,便道:“州府如果不管,你们不防直接进京到刑部告御状,在下在京城里做事,或许能帮得上忙。”
村民也看出他气度不凡,不由生出些希望,但随即又七嘴八舌地道:“去京城告状?听说很难啊!不知道会不会收我们的状纸,不是还要滚钉板吗?”
星子其实也没多少把握,硬着头皮道:“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这案子非同寻常,刑部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们先预备好状纸和供词,抬上阿远的遗体,请刑部重行验尸。”顿一顿,“如果不行,我们再另做打算,一定要还大家一个公道!”星子忽想起自己也曾对玉娇说过类似的话,是该到了新帐老账一起算的时候了。
星子摸出一些银两,让村民去准备一口棺材装殓阿远。眼见暮色四起,渐渐笼罩原野,便告辞离开。回京时,星子避开那条盛世国道,另抄了一条近道。行了约有一半路程,天色一层层地昏暗下来,暮霭之中,近处的道路,远处的村庄都已模糊不清。星子暗想,不知是否来得及在宵禁前回城?或者就在城外借宿一夜?但倘若不回去,府中的阿伟等人是不是又要大动干戈地寻找?
星子正犹豫间,忽见路边酒旗招展,上面大书“凸凹”两字,门帘内隐隐透出橘红色的烛光,温暖的灯光让人顿生归家般的亲切。星子伫足,“凸凹”酒家?以此二字为酒家的字号,倒是新奇,不知是何人开的?他走了这大半日,腹中饥饿,管他的,先进去吃了饭再说。
那酒家不大,内有三五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却收拾得简朴干净。此时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厅堂里没有客人,只有靠里的柜台后有一位酒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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