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应云觉得车身一阵大震,似乎走出了官道,车子走在了碎石铺就的路面上,还不停地转弯。
牛车停住了。只听见有人在吱吱呀呀地开门。接着王福一声叫:“都过来接啊,老爷回来了。”然后听见人声响成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有一个女声十分甜美,听声音应该不会太年轻,这女声道:“卿卿回来了,今天好象早了一点,太阳还这么高呢,离天黑还有好长时间哩。”
王戎似乎显得颇不耐烦,道:“你也是的,这么大岁数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们都多在岁数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见面就要抱着亲一下。还有,妇人称夫应该叫君,“卿”乃是夫对妻的称呼,你这样称乎,从礼法上讲,属于不敬。”
那妇人也不恼,仍然嘻嘻而笑,道:“叫君多生份,‘亲卿爱卿’,是为卿卿。我没有资格叫卿卿,谁会有资格叫卿卿?”
王戎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失笑道:“真拿你没办法,和三、四十年前一个德行。”
这时,又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阿爷你怎么能够这样说过娘呢。哪一次叔叔婶婶们来,不是都是由娘负责接待,哪一次照顾得妥妥当当,他们哪一个不服,哪次没让你挣足了面子。”
王戎骂道:“有你说话的份吗,丫头家也不知道学点女红,就知道疯疯颠颠,接大人的话茬。”
那女孩子吱地一声闭了嘴,似乎很生气,一扭腰跑开了。应云在车内可以听见细碎的脚步声。
接着众仆人分头去搬车里的东西,只听见有人说道:“怎么还绑了个人?”
王禄说道:“这人是一个很紧要的人,老爷吩咐要看好。我看就把他放在杂物间,把门锁好,当心不要让他跑了。”
有两人答应着,把应云从牛车里抬了出来。应云这才看见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大宅之中。房屋一座连着一座,假山、怪石、小桥、流水,一应俱有。应云被两个人托着,往一个小屋走去。听见有人说:“这小伙子长得还挺俊的,看着不象坏人啊。为什么不把他的穴道解开?”那丫头长着一对活泼泼的大眼睛,十七八岁的年级,倒也娇媚动人。
只听王禄说道:“坏人脸上还写字啊,阿花,你是不是看上这小白脸了。”
那叫阿花的女子呸了一声,道:“整天都没个正形,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话嘛。哎,我说,这两天在外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整天都不得出去,都有点闷坏了。”
王禄说道:“我知道,回头就拿给你,包你喜欢。但你你有什么奖赏我?”
那女子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只听旁边有人插了一嘴:“你当然有,就在你身上。”说着,一阵怪笑。原来是王福。
那女子哼了一声,忽道:“小姐的衣服洗完还没晾呢,我要走了。”
杂物间确实是杂物间,各种家具堆叠在一起。接着听见有人把门关上,咔地上了锁。杂物间有些发霉的味道,一束光线从一侧墙上射了过来,还不至于太暗。原来这个杂物间是与一间大屋通着,光线是从大屋过来的。
接着,应云听见大屋里边有人在走动,只听见一个声音道:“兴儿这两天还安生吧。”
正是那王戎。
一个声音回答道:“好什么,整天约几个狐朋狗党在那里瞎混,不知从哪里弄的丹药,说吃了可以成仙,几个人吃了以后,连饭也吃不了,几个人一起,到大街上疾走。称为行药。”正是那妇人的声音。
王戎问道:“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吧,现在到处有人服食丹药,服完了往往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难道以为自己真得能成仙啊。”
妇人道:“可不是乍地,我们兴儿还算好吧,曾经有见过,有人服了丹药,然后就喝酒,弄得性子都乱了,索性脱光了身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
王戎哼道:“这些事情所在多有,我也时有耳闻,这样的人有的还是朝延命官,自诩为名士,这样的名士,不要也罢。”
妇人道:“兴儿的衣服,这一段时间都不让洗了,他说穿了新做的衣服,身子会痛。弄得他的屋子,现在都和狗窝差不多了,里边都生了虱子了。我那次真气坏了,就令阿花他们帮他把衣服洗了,还让几个奴才把他拖去好好地洗了一次澡,洗之间,他鬼哭鬼叫,象要杀了他一般。那衣服洗过晾干让他穿上后,脖子都磨出血来了。”
王戎把手捏得咯咯响,道:“家门不幸,出此逆子。我早说过,当年给掐死算了,也省得留下来祸害人。我一身的功夫,打着都不学,别人求还求不来,他竟然连个马步都扎不好。我一转头,就见他去玩了。难道真得让我把这一身的本领带进棺材里去吗?”
妇人道;“你光禄勋王戎大人的性子太缓,山塌下来也不见得会慌乱一点,你这孩子除了聪明劲象你以外,其它一点都不像你。”
只听王戎道:“我知道,那火上房的脾气像你,成大事者必有气度,这样怎么能行。”
妇人似乎生了气,说道:“难道我是没气度了?”
王戎陪笑道:“我不是说你,”转换话题道,“这几天我在外边以售李子为名,收这些官员的礼单,那些财货可都送到了?”
那妇人笑道:“哪个送了礼单的敢不把东西送来,还想不想混了。你不在家,我这几天也没闲着,一担担地收东西,我全部照着你给我的单子来核对。”今天下午还有人送过东西来,说是礼单已经在李园交给你了。我也不知道礼单上的数量,就胡卢着收了,要不我们对一下?”
王戎笑道:“好啊,你让他们把门关上,我们把那些东西好好地点上一点。”
那妇人话语中透着兴奋,道:“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高兴坏了,有那么多的钱,一吊吊,一串串,看得让人开心死了。可惜,我们只有一小部分。”
应云心想,他们收来的,怎么只有一部分,却让人难以理解。
接着,听那妇人喊人将大屋的门关上了。杂物间的光线也弱了一些。然后听见算筹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听见那妇人道:“这化外之地进来的象牙还真的不错,这算筹打起来声音清脆悦耳,真是一种享受。”
王戎取笑道:“你就知道算细账,扣来扣去,都成了老扣了。”
那妇人道:“我老扣怎么了,自己弄一点是一点,不用无谓地掠夺别人的钱财,我这是进来不容易出得慢,日子才过得长久。我看到那些暴发户花钱,我心里就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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