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内被镇压下去,变成旷日持久的战事,那么帝国的整个局势都将变得糜烂,谁也不知道那些野心勃勃地想要挑战帝国霸权的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发难,而帝国现在的军力正处在空前的虚弱期。
太学生中,封常清并没有跟着身边的人一起喊什么诛除国贼的口号,更没有投掷石块,公子说得对,这些士子们作为个体是明智而聪睿的,可一旦成为一个集体,他们就会变得盲目而愚蠢,就好比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根本无益于朝鲜行省的叛乱。
封常清更担心的是帝国在其他边境线上会不会遭受到挑战,草原上自从突厥人被帝**队彻底击溃后,在帝国的平衡政策下,这几十年里一直处于战乱的状态,但是一旦朝鲜行省的战事牵扯了帝国太多的精力,也许草原上又将出现一个从部落厮杀中胜出的强者,给帝国造成更大的麻烦,同样还有青海高原上死灰复燃的吐蕃人,以及不怀好意的大食人。
封常清身边,那些凉州子弟和结社内的士子们和封常清一样,并没有陷入周围那种狂热的气氛里去,他们已经做好了从军的准备,直接去战场对付叛军可比在这里耍嘴皮子要有用得多。
三日后,大朝会终于开始了,在皇帝发难前,薛讷主动地辞去了太尉的职务,并且做出了他最后的尝试,试图让程务挺接过太尉一职,好让枢密院不要受到太大的牵连。
对于薛讷的主动请辞,郭元佐早在意料之内,毕竟不管如何,熊津都督府的陷落都和之前枢密院的处置失当脱不了关系,只是对于薛讷举荐程务挺接手枢密院,他有些意外,但是这绝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不需要郭元佐开口,内阁和文官集团难了,这是彻底控制枢密院的大好机会,虽然不能一下子做到,但是如果不趁这个机会破坏枢密院一贯的传统,那么他们又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让枢密院成为他们眼中正常的地方。
郭元佐并不在乎内阁能在这次打倒薛讷他们的事情里能获得多大的好处,他只要枢密院接受大清洗。
不过出乎郭元佐和内阁以及文官集团意外的是,自从修文年来,在大朝会上已经变成象征意义的那些功臣勋贵们,居然破天荒地联合了,他们以目前朝鲜行省叛军肆虐的局势需要顾全大局为由,同意程务挺接任太尉。
郑国公贺正阳,这个辈份最高的功臣元老,终于站了出来,然后苏全忠等等麒麟阁上的功臣之后全都附和了,而作为代表宗室力量的长安四王,也表态站在了贺正阳他们一边。
郭元佐几乎要气疯了,程务挺当太尉,枢密院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个从太祖皇帝时开始就有着自己传统的帝**队体系,除非他跟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一样强悍,否则休想成为帝**队的主人。
内阁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宗室和功臣的联合,在大朝会上绝对不容忽视,宗楚客这个宰相之首在衡量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郑国公说得没错,大局为重,要是枢密院大清洗后,变得不能任事,到时候朝鲜行省的叛乱酿成大祸,谁都没脸死后去见太祖皇帝,太宗皇帝。
最后的功亏一篑,让郭元佐回到未央宫后再次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一天之内,连续杖毙了四个太监和三个宫女,让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人人自危。
散朝之后,薛讷也顾不得别人的闲话,去了郑国公府,去拜谢贺正阳这位世叔,这一次要不是这位辈份最高的老勋贵站出来,恐怕枢密院就要来次大清洗了。
郑国公府的会客大厅里,看着一脸恭敬的薛讷,贺正阳让他坐下后道,“我不是帮你,而是不忍见到国家动乱。”
“你以前和内阁的妥协,无非是想内阁和枢密院合二为一,掌管国事,免得昏君误国,对吧?”贺正阳口中说道,而薛讷则是脸色都变了,这位世叔的话隐隐有说他先前想要弄权的意思。
“叔父,小侄绝无此念。”薛讷诚惶诚恐地说道,他看不透这位世叔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当年廷昭出了事情,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贺正阳感概道,接着朝薛讷道,“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原来的想法有多蠢,内阁的那些文官是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权力的,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现在你还觉得枢密院和内阁联合,控制皇权是对的吗?”
“小侄想得太简单了。”薛讷苦笑道,这位世叔说得倒是没错,不过要是没有这次的事情,他未必不能成功,谁让现在未央宫里的那个皇帝太不是个东西,哪怕就跟文皇帝一个德性,他也不会动和内阁联手控制皇权的念头。
“没有皇帝是不行的。”贺正阳如此说道,然后看着薛讷不太自然的脸色,就知道他对未央宫里的皇帝不太满意,却是笑了说道,“当然现在那个皇上,有不如没有。”
听到贺正阳的话,薛讷也不禁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世叔居然就当着他的面说出了这样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今天你既然来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妨告诉你。”贺正阳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薛讷虽然不再是枢密院的太尉,可他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年的经营不是假的,原来他没有把握让薛讷站到自己这边来,但是现在时机却成熟了。
“叔父请讲。”薛讷也严肃了起来,他心里早有预感,贺正阳是在谋划什么大事情,否则绝不会在大朝会上出面帮他和程务挺。
“廷昭当年没死,而是在战场上被人暗算,断了一条手,隐居在河中。”贺正阳缓缓说道。
“太子没死。”薛讷几乎跳了起来,他的惊呼声打断了贺正阳的话,他以为景武太子回来了。
“不,廷昭十几年前就死了,但是廷昭还有一个儿子,现在他回来了。”贺正阳的目光逼视向了薛讷,“而且你也应该见过了。”
听到景武太子仍旧是死了,薛讷的心一沉,但是随即贺正阳的话让他再次振奋起来,回想着这些时间见过的人,薛讷的脑海里猛地浮现了一个名字,然后很多他曾经注意过,但最后却放弃的事情都被联系了起来,郭虎禅,那个从凉州来的宗室少年,骆宾王,凉州几个老宗室,郭旭,苏文焕这些人一个个跟他关系很深,原来竟是这样。
“你怎么想的?”贺正阳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薛讷的回答若不能让他满意,那么他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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