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斟酌着自己的话,“假如因为一个原因,你不得不与双亲分别,你会如何想?”
“我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我从来就不需要想这个问题。”周宪道,末了又补充道,“人总是要离家的,尤其是我们女儿家,总是要嫁作他人妇的。”
“那如果有很长的时间呢?”
“有多长?”
“譬如秦淮河上的花魁张丽娘,本是中原人,我听说她在中原还有一二个远亲。”
周宪是知道张丽娘的,甚至因为同好琵琶,她甚至曾将张丽娘请到自己的闺房,切磋琴技。
“那该是生离死别的情形吧,我不敢想像。”周宪抬起脸来,诧异地问道,“你为何要问这个?”
韩奕没有立刻回答,他注视着船下静静流淌的河水,眉头微皱。周宪慧质兰心,敏感地说道:
“侯爷原来是个痴情之人,倘若你真心思念汴梁佳人,就应该与她白头偕老,莫让人家日夜盼君君不归。”
韩奕无疑也是自私的,他既搁不下他梦中的中原,也忘不了爱妻李小婉,不仅如此,身在金陵,竟遇到了让他难以割舍的周宪。
又到了十五月圆之时,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驶出了金陵城,悄悄闯入了城外皎洁的月色之中。
行不多远,便是宽阔的长江。夜泊长江,当然也是金陵才子佳人们爱做的事情,三五个好友,携着几个善解人意的歌姬,乘船夜游白鹭洲,附庸风雅或者寻欢作乐。
深秋季节,夜里江面上风大且凉意习习,韩奕特意命船家将船停靠在一艘暂时停锚大海船的下风口,又命人温上一壶酒。
周宪此时有些担忧道:
“若是太晚了,城门关闭了,怕是回不了城。”
“你且宽心,陪我闲坐一会便回城。”韩奕轻笑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重要的事……还有重要的人放不下,今夜我来的匆忙,没有带琵琶来,否则倒是可以给你解闷。”周宪道。
“你将来嫁给我,可不要因思念双亲太甚而借琴消愁哦。”韩奕笑道。
画舫二楼上没有旁人,周宪脸上羞红,暗恼自己今晚独自外出实在太过草率,虽有婚约在身,但孤男寡女相处,万一被他轻薄该当如何?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韩奕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韩奕又饮了一盏,他冲着周宪道:
“我劝你也饮点酒,醉了便甚么乡愁都忘了!”
周宪睁大了美眸,她在韩奕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歉意,还有那无可挽回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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