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攻入市中心者必有重赏,加官晋爵,分赏庄园资财,不在话下,而怯懦不进者,武威公必会大大不快,一声令下,滚回老家,永不叙用也未尝可知。于是华军诸军官皆多好狠斗勇,不顾属下生命,拼死进攻,虽战果不小,损伤亦必惨重非常。
“你觉得呢?”
马成武转身问赵民河,赵民河慌张地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成武轻蔑地笑了笑,又继续欣赏底下那幕精彩的活剧,他觉得,再也没有导演这种互相杀戮的活剧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我等了多少年,就是为了亲手创造这个啊。”
马成武说,兴奋的脸上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我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愚蠢的政治家算什么,国会算什么,只有军人才是最伟大的,只有战争才是最伟大的,我的生命只有拥有这个才真实……我的人生怎么可以被政客们那些无聊的私心与贪欲所耗空呢?我的人生,只是为了这国家而存在,为了这国家的战争而存在,大家都在堕落,可是我不会,我才是最纯洁的,只有我才愿意为国牺牲,你们全都是叛徒,只有我才是坚持理想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马成武的心里在狂笑,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和蔼的、神经质的微笑。
赵民河不敢再看司令官的脸,他害怕自己会因此而疯掉。
地面的战斗仍激烈地进行着,浓烟一股股升腾,随风飘动,渐渐扩散,灵魂也是。
一批批部队投入战场,无数的鲜血浸染着大地,生命在这里无比下贱,杀戮一直持续,死亡一直蔓延,一直粉碎,人们疯狂起来,窒息起来,忘记了饥饿,只想着杀人,杀人,杀人。
马成武看着这一切,笑得比夏花更灿烂,这位上将在午餐时间里一边吃着鸡蛋火腿,一边仍不住地从望远镜中欣赏血腥的地面。
下午四点钟,马成武的座艇开始返航,地面的战斗还在继续,直到夜色降临,双方才陆续停止了动作。
有关10月4日双城子攻击作战的记录非常混乱,华军和朝军的记录上都混杂了谎话、废话、托辞和一些难以察觉的实话,俄军的记录上则堆积了“英勇”、“顽强”、“坚守”、“在实力悬殊的条件下”、“予敌重大杀伤”之类的字句,双方士兵的日记上却充溢了震惊、悲伤、痛苦、胆怯和神经质之类的感情。
10月4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资料中都显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数量惊人的伤亡者。
联军以五个步兵师参战,按编制应有二十万人,实际兵力为十九万一千,一天之内即阵亡九千三百七十六人,伤二万一千七百二十五人。
俄军以3个步兵师另要塞卫戍部队实施防御作战,实际兵力约五万人,虽依托着坚固工事展开作战,一天之内也阵亡了四千五百五十七人,伤一万三千二百八十九人,另外被俘三千二百多人。
当天夜间,要塞卫戍司令斯特塞尔中将找来他的参谋长康特拉琴柯少将,神色憔悴地告诉他:“参谋长,我想我们的血也流干了。”
康特拉琴柯无力地点一下头:“是时候撤退了,很难再撑过明天。”
“火车站还在我们手中吗?”
“十分钟前那里的负责人报告说,一切正常。”
斯特塞尔搓了一下他的胡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就今天的战斗看来,即使撤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仅仅有要塞是不够的,没有机动兵力的支持,要塞总归要成为我军的坟墓,塞瓦斯托波尔(注一)的悲剧恐怕要重演了吧。”
康特拉琴柯并不想回应斯特塞尔的丧气话,即使他心里也同斯特塞尔一样阴郁,但他还远远没有失去斗志。
“我们动身吧,塞瓦斯托波尔也好,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好,我们都要为俄国,为沙皇,为荣誉而战,即使全军覆灭,以身殉国,那也是身为军人的我们理应坦然接受的光荣之路。”
康特拉琴柯说道,挺直了胸膛,转身离去。
当夜,包括轻伤员在内的约三万五千名俄军官兵依次撤出了双城子(乌苏里斯克)要塞,并将大约六千名重伤员遗弃在要塞的救护所和医院中。
第二天凌晨,华军11师之33旅97团抢先进入双城子北市区,在市政厅上升起了赤地金龙的中华帝国国旗兼战旗。
要塞陷落了,这是第一个。
注一: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同盟国(英、法、土、撒丁)对黑海北岸俄国克里米亚半岛上的海军基地塞瓦斯托波尔展开攻击,自1854年9月25日,开始了历时349天的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最后俄军统帅部被迫放弃城市,撤到塞瓦斯托波尔港湾北岸,将弃置的舰船全部沉没。1856年的巴黎和约规定,禁止俄国在黑海拥有舰队和海军基地,但和约最后作废,塞瓦斯托波尔直到今天仍是俄国在黑海上最重要的海军基地(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从乌克兰手中租用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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