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

    秦阁坐落在苏州城北端，依山傍水，风景迤逦，乃是顾炎平常讲学或者与诸位学究文人们谈文论道的地方。     说起顾炎，着实来头不小，当真是苏州一号传奇人物，他乃致仕还乡的龙图阁大学士，此外，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宋真宗赵恒的启蒙恩师。     顾炎门下弟子无数，可谓桃李满天下，而且大都在朝为官，身份显赫，此时，顾炎虽是一介布衣学儒，但风光却是不减当年，秦阁便是他门下的弟子们集资修建的。     秦阁的阁厅，悠长而宽敞，最里面是一只四脚低案，乃是秦阁中的主位，主位两侧依次摆着八张宽大的蒲垫，能落座与此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最外面是一片四方空地，专为那些慕名过来听学的学子们准备的。     此刻，秦阁中已人满为患。     四方空地上，人头攒动，由远几近而看，竟是黑压压一片，皆是苏州各个书院中的学子，而置于左右的蒲垫上，亦是坐满了人。     左侧四人，皆是年过半百，各个不苟言笑，正襟危坐，估摸着是苏州老一辈的杰出人物，而在右侧，则是苏州的一些年轻俊才。其中不乏熟人，麓山书院的一等教习曹先生、万花楼行首苏婉儿、另外有两张生面孔，分别是号称苏州第一才子的孙慕白，兰香坊的行首萧红！     在座诸位，都是受顾炎之邀，当然也有不请自来的，那便是樊家的二少爷樊士林，由于樊家与曹先生关系匪浅，所以樊士林便坐在曹先生身后，但他此来，并不是为了听顾炎讲学，至从进来后，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目光就从未离开过苏婉儿的身上。     苏婉儿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目不斜视，眼不见为净，倒是她身后的沈君浩不停朝着樊士林呲牙瞪眼，以示不满。     “顾老，若每日能听您讲学，当真是受用无穷矣！”曹先生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叹道。     顾炎年过七旬，头发花白，却是精神矍铄，此刻一袭宽大白袍，更是气度不凡，只见他略微朝曹先生摇摇手，爽朗笑道：“曹先生谬赞矣！顾某大半辈子，都花在了做学问上，所讲的都是一些经验感触，只是为了后辈们少走弯路罢了！”     “顾老高风亮节，不愧为当世鸿儒！”     这时候，萧红朱唇轻启，竟是面色恭敬的朝顾炎盈盈行了一礼，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顾炎半眯着眼，捏须笑笑，显得很是受用。     萧红乃兰香坊当家花魁，与苏婉儿、夏岚并称为苏州三绝色，容貌上苏婉儿虽略胜一筹，但萧红也与之相差无几，苏婉儿浅画眉、抹淡妆，一身青绿纱裳，气质如百合，清丽脱俗，而萧红眉如远黛，红唇妖艳，眼波流转之际，妩媚横生，贴身的小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更是彰显着无尽的诱惑。     片刻后，顾炎睁开眼，却是落在不远处的一张空席上，沉默须臾后，奇道：“论道结束已有多时，为何还不见画眉姑娘呢？”     “阿武！你是否将请帖亲手交到了画眉姑娘手上？”     顾炎话音刚落，就见身旁的侍应俯身回道：“先生交代下的事情，小人岂敢怠慢，自然是亲自将请帖送到了画眉姑娘手上！”     “哦？”     顾炎眉头不由一皱，大约一个月前，他和几个好友在兰香坊中喝酒，无意间听到画眉唱曲儿，一时之间，竟是十分喜爱，当下便决定，让画眉参加一个月之后的论道盛会，并在会上为众人表演助兴。     难道是画眉不愿前来？当即，顾炎又摇了摇头，摒去了这个想法，兰香坊的当家花魁萧红都在此，画眉充其量不过一个当红歌妓，不知有多少歌妓眼巴巴的瞅着这个机会，她岂会这般不识抬举？     苏州的风月界中，亦是人才济济，但你若想出人头地，除了要有过人的姿色和技艺外，还需达到相应的硬性指标。所谓的硬性指标，便是这些个文人才子们的支持，诸如苏婉儿、夏岚、萧红等当家花魁，在文人才子们当中都有着不俗的人气。     风流才子中的‘风流’二字，着实值得推敲，文人才子们喜好流连于烟花之地，其中不乏名人大儒，像李白、白居易、杜牧等诗词大鳄，亦是此道中人，甚至于许多流传千古的名句皆是出自于青楼，而后世的文人才子们，对于此等名人轶事，亦是津津乐道，更是争相效仿。     顾炎虽是一代鸿儒，却也不能免俗，但话又说回来，若是能得顾炎之类的名士支持，就算要一步登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当画眉收到顾炎的请帖后，自是满心欢喜，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份请帖的分量，所以才精心准备一个月，更是找来苏州当地的词曲名宿为她作词谱曲，只要她抓住这个机会，博得顾炎的好感，便可百尺竿头，更上一步！     但也正是因为这张请帖，才招致了今日的无妄之灾！若不是得杨霄出手相助，恐怕今天之后，就算画眉唱的再好，顾炎为了颜面，也不会再多看画眉一眼。     “顾老，您且宽心，画眉妹妹多半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萧红眸光流动，不动声色的说道：“要不奴家献丑，为顾老和诸位助兴一番？近来奴家新的一首《西江月》，是孙公子填的词，宋乐师谱的曲！”     此言一出，不单是苏婉儿、沈君浩等人，就连坐在左侧的四位老古董亦是纷纷动容，孙慕白乃苏州第一才子，其文采卓绝，在年轻一辈中，自是无人能及，而宋远之乃是宫廷乐师，岁及而立，却已在曲艺界享有盛誉，其手下的多数曲谱被人争相传诵。     孙慕白、宋远之两人皆是人中翘楚，强强结合之下所创出的词曲《西江月》，自然不同凡响！     一想到此，顾炎眼中倒是多了一分期待，微笑着说道：“宋远之的曲子，老夫听过不少！但苏州第一才子所作的词，老夫倒想见识见识！”     孙慕白当真是受宠若惊，急忙起身，拱手说道：“在顾老面前，小可岂敢妄称苏州第一才子？小可才疏学浅，米粒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顾炎哈哈一笑，却是摆了摆手：“此言差矣！老夫已年迈，日后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你岂可妄自菲薄？”     “顾老教训的是，小可记下了！”     孙慕白赶忙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暗地里确实给萧红打着眼色：“红儿，此时还不表演，更待何时？”     萧红会意，当即便欲起身，不料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侍应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先是朝着顾炎恭敬一躬，说道：“顾先生，画眉姑娘到了！”     顾炎略微迟疑片刻，随即说道：“快快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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