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大人触霉头。”
洪有福哭笑不得,拍着他的肩膀长吁短叹:“唉,你小子要是刚刚也能象现在这样,何至于……唉,我倒没什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屁股吧。”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院子。
殊不知,院里的一扇朱漆百格窗半开着的,老罗头抓着窗棱站在窗下,指关节咯吱作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俩的背影,喃喃碎语道:“真像,真像。”
老管家端过来一盅燕窝,不解的问道:“老太爷,真像什么啊?”说着,伸长脖子往窗子外看了看。
老罗头侧过身子,指着江守义的背影讪笑道:“这臭小子的脾气,真象我年轻那会儿。当年,我也是这样争强好胜,结果无意中顶撞到了先师。先师二话不说,一顿军棍打得我屁股开花。我愣是想了大半宿才想明白。从此……”
“从此,您的坏脾气就收敛了许多。”老管家把汤盅塞进他的手里,不以为然的笑道,“老太爷,小的都听您说了五十多年了。老太爷,您再不喝,这燕窝就凉了。再说,您以为,个个都和您一样,三十军棍就能成就一个大元帅啊。依小的看,这小子比您差得远呢。”
“呵呵,这一次你可看走眼了喽。”老罗头一口喝尽碗里的燕窝,皱了皱眉头,“人家比我那会儿强多了。我那时只不过是一个伙头军,这小子已经是伍长了。还有,我象他这么大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小子可是做过进士老爷的。”
老管家“啊”的轻呼,有点象是听天书:“老太爷,这世上还有进士出身的伍长?”
老罗头汤盅还给他,苦着张老脸唠叨:“这玩意真喝不惯,粘粘乎乎的没半点味道。”
“偏偏还老贵呢,比吃银子还要费钱。”老管家学着他的口气抢白一句,端着空汤盅,退了出去。
被抢了台词,老罗头摇头轻笑。再看向窗外,早就已经没了人影。他翻眼望天,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象?怎么可能呢?”
有如百爪挠心,他急匆匆的回到书房,拿起高进写的推荐信,眯缝着老眼,一字一句的细声念着:“姓江,名守义,祖籍鲁地,年十九,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
反复念了好几遍,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信,揉着一边太阳穴喃喃说道:“十九岁,十九岁……若是猪宝还活着,也应该有十九岁了……猪宝,可怜的孩子。”想起那个没事就爱揪他胡子的小太岁,他的眼圈便不知不觉的红了。
而江守义挨完板子后,由洪有福扶着,一拐一瘸的离开罗府。
刚走出大门口,从后面传来一阵呼声:“洪大人,请留步。”
两人回过身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青袍中年壮汉一边挥手招呼他们,一边提着棉袍角飞快的追了上来。而他的身后,四个小厮抬着一顶细蓝色的小轿亦是快步如飞。
“是罗府的田管家。他的父亲曾是罗大人的亲兵,在这府里当了几十年的外管事,前些年腿疾发作,才歇了差事的。”洪有福认出了那个中年壮汉,悄声对江守义说道。
说话间,田管家已经到了近前。他抱拳笑道:“洪大人,老太爷说,您来看望他老人家,却连饭都留您没吃,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老太爷令家父来送送你。”
小轿放下来了。一位须发花白的小个子老头一边掀起轿帘,一边埋怨道:“有福啊,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小子的官威见长啊。来了府中,竟也不去看看我这个老东西。”
“田伯。”洪有福快步走到软轿前,陪着笑脸,抱拳谢道,“是有福失礼了。这次,有福公事在身,急着回马场,不能去陪您喝酒了。下次,下次,有福一定陪您好好喝几杯。”出了这么大的丑,他哪里还好意思留下来喝酒扯谈?
老田管家走出轿子:“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老太爷给那三个小子准备了一些小玩意,令我给你送过来。”
洪有福赶紧抱拳谢过。
灼热的目光落在江守义身上,老田管家摸着胡子,呵呵笑问:“这位小兄弟,眼生得很啊。是第一次来吧?不知该如何称呼啊?”
江守义抱拳自我介绍道:“小的姓江名守义,见过田伯。”
“唔……姓江。”老田管家连连颌首,“不错不错。江兄弟祖籍哪里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
洪有福愣住了——田伯啥时候染上这号毛病了?
江守义大窘,但还是一一回答了。
老田管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拉着他的右手解释道:“这人一老啊,话就多,江兄弟莫要见怪。”
“好说,好说。”江守义咧开嘴嘿嘿笑着,不露声色的抽回了右手。
老田管家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臭小子”,说了几句新年的吉利话作别。
坐着小轿回到书房院,他急急的走进书房。
老罗头迎上来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
老田管家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摇摇头:“这小子机警着呢,不给看。”
老罗头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不过,他和神威将军真的很相像。尤其是那对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刚一照面,小的吓了一大跳,以为真是见到了神威将军。”老田管家叹道。
老罗头闻言,一双小眼睛又亮了,搓着双手笑道:“是哩。师母生前不止一次说过,猪宝长得最像先师的地方,就是一双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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