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尔特这个人,是审判之城里一个极为神秘的人。
在这个极端讲究出身的审判之城里,斯图尔特几乎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以商人身份通过花钱买到了贵族身份,还很少受歧视的人。
要知道,贵族这个东西,虽然不一定等于权力,但是如今国王唯才是举,如果你有才能,想从平民当到大官,这个不难。但是想当贵族,那却是难上加难。
哪怕是强大如英雄王,也不能随便给人贵族的封号。
现存的贵族,基本都有数百年甚至更久的家族历史,而在他们始祖出现的时候,这个大陆还不能算是一个文明的世界,文字,语言,艺术等等都没有成熟。那么作为从推动蒙昧到文明社会过渡的他们,比普通人更早进入了文明世界,又在过去享有崇高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贵族。
贵族们虽然不一定能染指公权力,但是贵族们天生喜欢抱团,联姻,结盟,很自然的就形成了强大的集团,并且对王权形成了威胁。想想看,一群本来就有很多资源的人,靠着种种手段联合在了一起,也就会形成资源共享,他们瞬间可以动员几十万几百万克朗的金钱,可以调动无数人手,可以影响无数官僚,而且因为通过联姻带来的血缘关系,会造成他们同气连枝,互相呼应,这样的集团还不可怕吗?
而不论是约翰特雷施,还是如今的英雄王,都对贵族集团们态度很矛盾。一方面,他们过去之所以能登上王位,都少不了贵族实力派的帮助,而夺得王位后迅速稳定局面,也多亏了贵族集团的支持。那么这样,国王也必须对贵族集团有所回报,不然也就没法交代。
回报的方式,自然是承认并且保证他们的特权,但这和国王们加强王权的初衷是矛盾的。
而另一方面,任何一个国王,都会本能的想加强自己的权力,限制别人的权力,贵族集团有历史,有威望,有资源,有人才,本来就是最危险的势力,因此国王们也都会加以限制,但是限制的过分,也会引起激烈的反弹。约翰特雷施的伯父当年也就是限制的措施过于严苛,才激起了贵族集团的整体背叛,一场血腥的政变发动了。而且那一次,叛军本来想彻底消灭约翰特雷施家族。是当时约翰特雷施的父亲,国王的弟弟,为了挽救整个王族,被迫亲自跳出来,眼含热泪的一刀砍掉了从小养大自己的哥哥的脑袋,才勉强稳住叛军,保证了王位仍然在王室内部流传。
到了英雄王的年代,贵族集团依然强大,虽然在政治上,贵族子弟直接担任重要职务的不多,但是他们都有代理人。他们最反感的便是贵族队伍的扩大,因为新进平民功臣将领一旦进入贵族圈,根基还浅的他们往往都只能选择效忠国王,来自保。这样的话,铁板一块的贵族圈子,往往就会被国王轻易的分而治之。
因此20年来,国王少数向臣子们妥协的事情,便是只封了很少很少的爵位,理由就是在此。
但是斯图尔特,一个商人,一个地位非常卑贱且没听说立过什么功劳的人,居然封了爵位,而且没有遭到贵族集团们的抵制,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整个审判之城里,据说只有星枢密院的亚历山大,才敢对斯图尔特不假辞色,别的人,不论是当初权倾一时的首相斯蒂万诺维奇,还是王储殿下大王子殿下,哪怕心里有不满,对斯图尔特也是给足了面子。这些种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仅仅用国王的宠幸,是解释不通的。
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大王子居然愿意花大价钱来杀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会场沉默了很久,而6号一点也不急,他知道,这样一个震撼性的提案,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冷静的思考利弊得失,冷静的考虑前因后果。如果大家贸然同意,6号反而会怀疑里面有问题。
良久,一直低头沉思的1号抬头道:“6号,给我一个理由,大王子杀了斯图尔特的理由。”
“没有理由!”6号坦然说道,“纵然有理由,那也不是我该问的,大王子透过中间人找到了我,表达了意向,我的家族也是做刺杀事业的,我们是不会问理由的。”
“但是我们不一样。”1号马上说道,“你的家族是职业,我们是因为道义,信念和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我们要杀的是国王,不是别人,况且,你说过,你可以说服我们激活特别条款的,你需要做出解释。”
“呵呵呵呵。”6号笑了,“头儿,其实呢是这么回事,大王子要杀斯图尔特的理由,这个需要我多说吗?各位!你们也都是懂政治的人,知道审判之城里是怎么回事,知道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这些,我们需要装糊涂吗?”
1号也笑了,而没有反驳,很明显,他也懂的。
但是2号还是不肯甘休,“6号,如果说,大王子想动斯图尔特,这个我们能够理解,但是,这个似乎不足以成为启动特别条款的理由啊。”
2号这句话就说到点子上去了,要知道,特别条款的理由有一条,是这项举动必须能直接的确定的对刺杀国王有着重大的助益。这一条不满足,是不足以说服其他人激活条款的。
大王子和斯图尔特有旧怨,这是众人皆知的,而且结缘的原因也牵扯到很复杂的利益,利益大到了一定程度,大王子殿下想趁乱用暴力和杀人来解决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1号已经一再强调过了,九把刀组织,是一个因为理想,诉求和道义和结合起来的组织,决不能是一个以杀人为职业,来赚钱的刺客组织,这样的话会把自己做小了,做低了。
6号听了,知道不下猛药是不行了,他扫视了一圈,见众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如果现在表决的话,特别动议是一定不会被启动的。
但是,6号有个杀手锏,凭借这个杀手锏,6号自信,他们最终还是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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