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城的形势并没有任何的好转迹象。
安娅找亚历山大谈了次,本来以为已经足够了,在她看来,如今审判之城上下鸡飞狗跳,一个原因,就是亚历山大的作风实在是太犀利了,大开大合的法子搞得人人自危,出于好心找他谈了次,那次谈的很好,按照安娅的想法,一切应该会逐渐平息下来吧。
结果,一切不但没有迟滞,反而更加混乱了。
范登博雷下狱后,没有抵抗多久,在亚历山大亲自提审后,很快写出了自白书,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也就罢了,还写出了一份弹章,反而弹劾斯蒂万诺维奇。
这一次,他弹劾的奏章更为吓人,并没有像斯蒂万诺维奇那样给安了无数罪名,他比较简洁,只提出了一条。
斯蒂万诺维奇10年前,就开始策划用大王子取代王储殿下,并且7年前,3年前王储的两次遇刺,都是斯蒂万诺维奇所策划。
这样严厉的指控,如果坐实,足以让斯蒂万诺维奇被株连全族!
这么说,自然是需要证据的,范登博雷告诉了约阿瑟三个底层官员的名字,声称他们的住宅的某几个地方,有相关证据,他保证,这些证据足以让斯蒂万诺维奇陷入万劫不复。
第一个是关税司的司库莱昂,亚历山大亲自带人去他的府上,结果等到星枢密院的成员带着敕书来时,莱昂府上已经成了一片灰烬。
据报,在大概两个小时前,这里突然燃起了大火,然后虽然城卫军的救火队及时赶到,但是火势太大,附近又没有足够的水源,因此大火烧起来就无法控制。里面所有人无一生还,包括莱昂的全部家人和仆人。
亚历山大勃然大怒,莱昂在税务司工作,那是个富得流油的差事,因此就算不贪污,莱昂也是非常富饶,他的住宅也很大很豪华,怎可能这么快就烧成灰烬?
如果因为寻常的起火,也许一天一夜也烧不完,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纵火,而且放了油作为助燃剂。
正在亚历山大发怒的时候,飞马赶到的几个手下向他汇报:此次要去另外几个抄家的人派人汇报,情况和这里一样,着火烧成灰烬,里面的人全部死亡。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大声道:“我们回去!”
没有必要再查了,很有经验的亚历山大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所有的证据线索,包括纵火的线索。做这些的是个老手,没有必要徒劳的勘探火场。
除了一样,需要让古烈找他的人来验尸,这方面的人才亚历山大还是没有。
很明显,亚历山大断定,自己的队伍里出了内奸!
其实也不奇怪。这个世界上,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亚历山大常常想,恐怕除了自己,没有人不能被收买吧。
如今审判之城里发生的一切,本质上一场激烈的政治斗争,政治斗争就是权力的再分配,而由于机遇和国王得信任,自己意外的站到了权力的核心,自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很可能就侵害到无数人的利益,想除掉自己,想利用自己的人不计其数,且不说无数的拜帖和礼物了,连刺杀,自己短短半个月就遇到了几次。
只是由于亚历山大自己艺高人胆大,刺客都被挫败,但是看起来刺客的本事也不一般,一次也没被亚历山大逮住。
回到了官署,亚历山大还是心中愤懑,他可以理解,自己手上有人被收买而背叛,把消息露了出去,可是他还是很伤心,因为这实在太快了。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这些亲如兄弟的袍泽兄弟,很多也不能相信了,也许自己一个不注意,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背后。既然背叛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只是,难道你们以为我只能靠着国王的庇佑和福泽来办事么!?权谋手段,可不要以为就你们会玩,既然你们想玩,咱们就玩个够!”亚历山大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很快,星枢密院展开了一次大清洗,但是这个比起三个官吏全家被烧毁无一生还的消息来说,无足轻重。
但是问题在于,监狱里的范登博雷上奏弹劾在先,而大火在后。亚历山大特地把那三个证人和家里有证据的消息放了出来,那么这样的话,舆论的矛头瞬间就指向了斯蒂万诺维奇。
很简单,人家检举了你,说那里有你的证据,于是证据就没了,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国王勃然大怒,据说当着众人的面摔了杯子。
很快,刚刚销假上班没几天,还在回味蹲家日子的斯蒂万诺维奇,被强迫回家反省,同时国王宣布,从即日起,审判之城全城戒严,除了官方特许的一些经营城内必须品的商户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城市,除非特急事项有国王的手书。此外,还有宵禁,夜里所有商铺一律关门,也不许人夜间闲逛。
同时,国王下诏,宣布由于国事艰难,奸臣窃命,所有要广开言路,号召大家都向国王上书,或者向星枢密院举报,但凡举报者一旦坐实,都有奖励,官升三级,民封爵位,就算不实,也不做惩罚,也就是说允许风闻言事。
对于这个举措,养伤里的拉美西斯还亲自跑来,劝国王谨慎从事,因为这样可能会波及无辜,造成人心惶惶。
没有想到,国王居然冷冷丢出一句:“心底没鬼就不要怕说三道四。”
这句话当即吓得拉美西斯唯唯诺诺,不敢多言,谢了个罪就跑了回去。
但是没有想到,国王的这句评语也传了出去,当即朝野再次哗然。
要知道,拉美西斯是王储,如今大王子殿下地位岌岌可危,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那么不出大的意外,拉美西斯是肯定的下届国王。他如今说这话也算是入情入理,就算国王听不进去,也不至于责罚。
可是国王的这句话,却是如同诛心一般,话里话外就是暗示,你老实点!不要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如果你心里没鬼会说这些吗?
王储其实是最好当的,因为你只要不犯错,国王的宝座就肯定是你的。但其实也是最难当的,因为大家都认定你肯定接班即位,那么大家都会向你靠拢,在还没登基的时候就提前讨好效忠,以图即位后能有个好前程。
但是这样的话,有个最大的问题,是王储毕竟还不是国王,国王还在呢。不论父子关系有多么好,王储实力和威望的提高,几乎一定会让国王不快。再者说了,王储本事太强,国王会时刻感到威胁怕他想发动政变提前取代之,本事太弱实力坐不稳宝座,又怕以后害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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