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辉,52岁,曾留学英国,年轻时担任过英国驻华大使的翻译官,后弃政从商,在商界创出一片天地,担任过上海外贸商会会长,是英租界有名的慈善家,与威尔斯伯爵交情匪浅。
这是在路上陶彦给我讲述的唐继辉的基本情况,我问他从哪得到的这些消息,人老人家回答“盗亦有道。”所问非所答!看来小偷一行也不是这么好做的,要做到偷贼中的佼佼者,还真是不容易呢!
话说着,我们便来到了唐继辉的家,距离伯爵家不是很远,也是花园别墅,但是比起伯爵府邸的豪华和陶彦洋房的雅致,唐家显然胜在了一个“精”字上。按照现在的装修风格,我给它的评价是低调的奢华。
修葺整齐的草坪像绿毯一样绵延百里,草坪的周围居然还设置了烟囱形状的草坪灯,大约有半尺高,样子简单小巧,但很明显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与整个草坪结合的恰到好处,给棱角分明的院落增添了一丝柔和。草坪过去以后,便是三层高的楼房,爬山虎爬满了墙壁,很是清新别样。
“白先生,请——”听到我们的到访,唐继辉早已等在了房门口,今天的他一身休闲打扮,但是宽大的袍子依然遮不住他圆鼓的肚子,他面带微笑,很有亲和力和感染力,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会联想到他会和盗贼两个字有联系。
“有劳!”
房屋内的布局颇有几分英国装饰风格,墙上挂的是油画,贴墙的柱子上点的是三叉戟的烛灯,浅灰色的纱帘罩在落地的窗户上,两米长的大餐桌摆放在客厅的正中,上面摆着几盘水果和一篮装饰的鲜花。
唐继辉直接将我们引到了二楼的书房,房门直冲窗户,窗下是一张书桌,上面铺着当天的报纸,书桌对面是会客的沙发,左右两面墙壁则摆了六组书橱,里面摆满了书籍,手工装订的整齐罗列着,粗略过了一眼,各类图书都有,以国外翻译的作品居多。
“白先生请坐。”
陶彦和我顺势坐了下来。
“不知道白先生今天来想问什么,唐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一听,轻笑,“看来唐先生很有自知之明啊!知道我们的来意?”
唐继辉也不避讳,笑呵呵的应道,“那天白先生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以白先生的精明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
“那好,既然唐先生这么爽快!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唐继辉点头示意陶彦继续,自己则摆弄着茶壶,左右倒着茶水。
“唐先生,伯爵告诉我是您提议他展示虎符的,为什么呢?”
“两位有所不知。”唐继辉语重深长的回答,“虽然我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但那是生活所迫,爱国之心是绝对不敢忘记的。当时伯爵请我帮忙找专家评估一下虎符的价值,我就拜托了一位收藏家朋友,他鉴定了以后告诉我,那虎符是魏国时期留下来的无价之宝,很多年前遗失了,没想到会落在外国人手里,如果就此埋没,那太遗憾了!所以他建议我向伯爵提议一下展示,就算是伯爵的私有物品,假如能让中国更多的人见识到这虎符,也不枉它重见天日一回。”
“这么说,这主意不是你出的?而是你的朋友?”
“嗯。”唐继辉确定,“可以这么说。”
“那你朋友叫什么?”
“黄炎远!”
“是他?”陶彦惊呼。
唐继辉和我一头雾水,“怎么?你们认识。”
“不是,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上海有名的古董收藏专家。”
“没错,就是他。”
“那他也去舞会了吗?”
“当然,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唐继辉边说边将闷好的茶水倒进我们面前精致的茶杯中。“请——”
“谢谢!”我举起茶杯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是上好的铁观音,我喜欢。
“呲——”火柴燃起,唐继辉从抽屉里取出一根雪茄,自顾自得点了起来,他将雪茄的烟身停置在火焰上,有规律的旋转着。
陶彦盯着他,举起茶杯杯品了品,一咂嘴,“好茶!”便将茶杯放回了桌上,双眼没放过唐继辉的任何一个动作。
“唐先生时刻都离不开火柴啊!”
“啊?”唐继辉不理解陶彦突来的一问,眼神有点茫然,“啊!我就是好这口!对了,你要不要来一根?”
说着唐继辉又取出一根递到陶彦跟前。
“不用了,谢谢!”陶彦摆手,“唐先生,舞会停电之后,您的助理离开了现场,据说是为您买东西去了?请问有这回事吗?您叫他买了什么?”
“这个啊!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那天还真是巧合。”唐继辉吸了一口雪茄,“我极其喜欢抽雪茄,平日里火柴从不离身,第一次停电以后,我想出去吸两口,却发现火柴没了,所以我就让吴星那小子帮我出去买盒火柴,就是这样了。”
“真的?”我不相信,会这么巧?
“我骗你们做什么?不过说来也奇怪,吴星那小子还没回来,在朱探长搜身的时候,我的火柴又找到了,当时我还挺意外呢!”
一时之间,我们俩都没有说话,陶彦手不自觉得又捏起了下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难道有人利用了唐继辉的习惯?
唐继辉见我们没有再吭声便感叹道:“其实啊!我曾试探过伯爵夫妇,希望他们能将这虎符还给中国,但是他们两个没有表态,没想到我还没劝说成功,就被偷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那唐先生,除了黄炎远,你还将伯爵要展示虎符的事给别人说了吗?”
唐继辉吸了口雪茄认真得想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好,唐先生,今天谢谢您了,谢谢您的款待!告辞!”陶彦一歪头,给我一个眼色,便起身行礼。我有些不悦,多好的茶啊!我还没喝够呢!赶快将茶杯里的茶一口气喝完才不情愿的站起来告辞。
“不客气,应该的,以后还想问什么,我随时欢迎。”唐继辉笑呵呵送我们离开了唐家。
“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我问。
陶彦不置可否,“不好说,听起来还算合情合理,也找不出其说谎的证据!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相信。走,趁热打铁,我们去拜访一下黄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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