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晚霞灼灼,透过半旧的暗红色门帘,影映在薄被上,破碎出点点的光晕。大文学从被子的起伏可以看出,似乎有人躺着,静静地一动不动。
“四弟妹莫再难受了,仔细伤了眼睛….青丫头是个有福的,搞不好明儿个一早起来,又活蹦乱跳了呢;再说,哪家小子丫头,不得熬个劫渡个难的呢,过去了就好…”讲话的妇女圆脸阔鼻,面色黑红,五官无一点可取之处,倒是嘴上一颗媒人痣又黑又大显眼得很。
“是啊是啊!这话有道理的。怎么看,青丫头身上也没个伤痛也没个青肿,肯定没叫谁人欺负过,她二哥不是给把了脉,说没甚问题嘛!”讲话的这个声音,干脆而爽利。
堂屋里头,只见三四个女子,围坐在一女子身侧,个个面带凄色,尤其是中间的女子,红肿的双眼,看上去是刚哭过。她哽咽着:“希望这样…只是这孩子一直就这么睡着,我心里空落落的,这都三天了….”大家都低头不语。
“这太叫人揪心了!好歹也让人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不是,就这么睡着。这孩子那天上哪儿顽去了,见了谁人,大家都不知道,问人也都说没看见。真是…..”声音至此顿了一顿,“莫不是……这孩子见着甚不该见的人儿,瞅着甚不该瞅的事吧?”
“老三媳妇!浑说什么呢!咱村就这么点大,家家户户都认得的,有谁是不该见得;大家都是老实人,能做出甚不该的事儿给个孩子瞅见了?”爽利的声音,严厉的口吻训斥着。
老三媳妇有点讪讪,低低的声音辩解着:“实话实说也不行么….”众人并不搭理。
…….
谁也不曾注意到,她们口中无知无觉沉睡了三天的青丫头,此时眉头紧皱,脸色不快,原本摆得正正的头左右晃了两圈。大文学半晌,痛苦的神色并没有得到缓解,只见她小手无意识地这么一扯,原本在外面的脑袋被薄被盖得严严实实。“吵死了….”只听得被子里头咕哝的声音传来,只是小声得很。
夏日的午后又悠闲又宁静,这是程清十分欢喜的环境。外头太热,几乎没人肯出门,小区的路上空无一人。关上手机,拉上窗帘,把自己丢在床上,凉爽的感觉从麻将席上传来,闭上眼睛,只听得空调“忽忽”运转的声音。每个周末午后,程清都会给自己这么一个放松的机会,放开烦人的客户,丢下繁杂的工作,暂时忘却高的吓人的业绩指标,从一二点睡到天黑。每次醒来,睡眼稀松得解救了自己的膀胱,头晕乎乎得出去散风。夏天傍晚的活动,显然很有爱,一边吃着小吃,一边逛到半山公园,慢慢地拾级而上,一切显得都是那么悠然而娴静。程清最恨的就是,往往第二天就是万恶的星期一,积了两天的工作、例会、新的指标常常叫人恨不得挠光头发。刚毕业不久的程清,实在是有很多烦恼啊!
只是,大概以后都不会有这种痛苦的烦恼了吧…..程小青捂着眼睛不敢睁开,脑袋里莫名得浮现出这个念头。
这想法很有分量,把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的程小青狠狠地又压下去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珠子瞄来瞄去,看见了头顶上黑漆漆的瓦片,不甚清晰,眼前却闪现出自己公寓里头苹果形挂灯;扭头,是贴纸的田字形窗户,月光悠悠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块暗黑和明黄结合的几何图;垂眼,是一条粗布的旧棉被,模模糊糊看出是浅蓝色碎花的图案。眼珠子一圈下来,重新回到正上方,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这回是定定地瞪着,不转也不眨。
与表面的呆愣不同,程清心里是五味陈杂,心思转了十八个弯。大文学这种真实,确定一定不是梦…..那么就只能是….穿越了!!
良久良久,程清又开始动了,她紧紧地盯着地上的月光影子,一瞬不瞬,不可置信地接受着脑子里泉涌般的记忆,似电影一幕幕回放,“唰唰”过去,那些真实的感觉,简直就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猛的一个激灵,程清回过神来,再笨也知道了,这些是这个宿主的真实记忆,她全盘接收了。是不是自己将来就要代替她了,这个七岁的农村小女孩??!而且还是一个莫名的重男轻女的朝代??!!
这个身子半躺着头部全扭着的姿势程清愣生生摆了许久,直到这个被震撼着得七岁小女孩感受到了脖子的不适。具体多久无从考证,可能一分钟可能十分钟。她转过头,身子滑了下去,把棉被铺在自己脸上,摆出一副“此人已死”的状态,心里默默念着“这是梦这是梦…..”以催眠手法对待残酷的现实。
现实是,不管程清还是程小青,都由于睡了太久导致此时无法入眠,而且呼不过气来的人,没办法再继续埋首棉被中,只好窜出脑袋来,再次去熟悉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
陌生是相对于程清来讲的,一个24岁在城市中打拼将来的事业女性,何曾看到过如此老旧的房子,还有满屋子古董的物件。即使小时候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也是小二层的砖瓦房,用电的日光灯。
说熟悉,这种感觉更令人渗得慌,明明是从来没来过甚至没见过的地方,此地的一物一件竟然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知道靠窗有张小桌子,是用来代替梳妆台来存放程小青仅有的几件个人物品的,知道从床上下来大概走五六步就可以到门帘,而门帘是半截的,不到程小青的脸……
哎呀!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肯定得得人格分裂!程清命令自己停止,整个人似乎也镇定下来。
好一会儿安静,程清控制不住的低嚎,双手在脑袋上乱弄一通,完全不同的触感告诉自己,这是七岁小破孩还没长长的枯黄的头发,和自己浓黑利落的短发不是一个空间的事物了。
摸着摸着程清似乎有点儿开窍,自己和这个宿主,名字只差了中间一个“小”字,想来这就是缘分吧。以前同学同事,为了显示亲密关系,也爱叫自己小清,现在看看,以后人家对自己的称呼看来是没有接受不了的问题了。
不过记忆中貌似他们都是叫自己青丫头青妞什么的,教书先生倒是比较有文化叫自己青儿,现在这个便宜爹好像很爱叫闺女,嗯……前几个是囧了点,不过还在接受范围内,幸好幸好不是什么二丫之类的。程清苦中作乐想着。她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试着接受这没话说的命运了。真是好养的孩子一个~
这边厢程清正为自己将来的新生活做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与此同时,尚未发觉女儿已经醒过来的陈氏,原宿主的母亲,正庄重而虔诚地做着她最后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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