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我很高兴,你能加入进来。”郑宇的声音诚恳而柔和,“我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我一直不想你卷入太深。”
他清楚地感觉到,额头上的手指猛地一顿,过了一会,又开始缓慢有力地揉动了起来。
“我知道,这个命令,既是给你的,也是给我的,我拒绝不了。我只是希望为父亲,为国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郑宇苦笑一声,闭目说道,“这个皇储的位置,坦白地说,我很在意。但我不是要享什么荣华富贵,做太平天子,而是要真正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这个皇储对我来说,是责任,也是使命。”
“坦白地说,我有理想,有很大的计划,我很佩服父皇,他开创的这个国家,我希望在自己的手里发扬光大,越发强盛,希望这个国家的国民都能过上富足快乐的生活,让这个民族真正复兴。”他诚恳地说道,“月兰,在我眼里,你不是一个简单的漂亮女孩子。你能忍,有才华,聪明,果断,又是俄国通,在局里的地位想必也很不一般。我希望你能真心帮助我,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至于其他的,我不会想,你也不要想。”
他感到额头上的手指停了下来,许久。
“殿下,我明白。其实,无论地位多高的人,很多事情自己也没法作主。您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下来,我看在心里,您可以放心。”明月兰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无论您需要月兰做什么,月兰都会去做的。”
郑宇的嘴角绽出一丝有些意味深长的微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是的。”
郑宇沉默了。他能感觉到此人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志,这确实不是说说而已。可他很疑惑,她作出这样的表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想获得什么?他真正服务的,又是些什么人?
可隐隐地,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一丝黯然和苦涩。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你得到的命令?”
“是的。”
“……为什么?”
“局里的条令是,执行命令,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得到的只有命令,没有解释。”
郑宇感觉太阳穴有些发胀。这个时代,越发让他看不懂了。他忍着疼痛,试图在回忆里检索相关的信息,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过往的记忆,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的手马上停住了。
“按疼您了?”
郑宇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没事……是我有点累了。月兰,你按得很好。既然这是你的命令,那我必须给与尊重……不过,我说过,你在我眼里不是一个简单的漂亮女孩子,而且,我很尊重你。”
郑宇缓缓地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环境也很复杂。有些事情,我不会想,你也不必想。”
明月兰沉默无语。
“月兰,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好吗?”郑宇开口说道
额头上轻轻揉动的手指再次停住了。
“从哪里说起?”
“从你记事开始。”郑宇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我需要了解你的一切。这是我对你的命令。否则……我没有办法给你足够的信任。你应该清楚,我所需要的不是你那一套完美无缺的公开履历,而是你过往最真实的人生和回忆,是一个最真实的你。不是女学生,也不是女特工,只是你本人。”
沉默。
“我是一个孤儿。”许久之后,明月兰的声音缓缓响起,而那双手再次稳定有力地在郑宇的额头上按动着,“刚出生没多久,土匪下山,我成了孤儿……我当时还不记事,是后来回乡听长辈说起的……政府把我送到陛下开办的慈宁孤儿院,高小毕业就直接进了总情局的培训学校。五年前第一名毕业,在国内和安南执行任务,三年前派到俄国留学,担任联络员。”
“那些土匪怎么样了?”
“听说我六岁的时候在最后一次大剿匪里被剿灭了。后来查到,这批土匪一直受到北边满清朝廷的遥控,头子还赏了顶戴。”
“你在国内都执行过什么任务?”
许久,没有回答。
郑宇眉头微皱,暗想这个花瓶皇储的权威确实很成问题……
“……我参加的第一件事,是卧底到一位大人物身边做助理。长官告诉我,这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重大使命。”
“哦?”
“后来,那位大人物因为叛国罪被逮捕。”
“那你立了大功?”
“名义上是立了功……可实际上,立功的另有他人。我是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但我自己并不知道。”明月兰的声音略微有点苦涩,“我传回去的情报,一直都是有问题的。”
“当时我并不知道,其实政府高层的身边,按照惯例必须掺沙子,这些大人物心里都有数,最多只会防范,找到合适的由头再调离。我当时就是处于那个情况。换句话说,”明月兰微嘲说道,“我是个烟幕。”
郑宇的心头一动。
“那位高官有个亲信秘书,在一起相处十年了。那人精明强干,为人又很温和正直,据说几年以前那位高官就想把他放出去主政一方,却被那位秘书拒绝,他就愿意留在领导身边……高官的小女儿据说从十二岁开始就爱上了这个人,后来他们订婚了,准备等那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他是卧底……对吗?”郑宇缓缓说道。这种桥段,在前世的谍战著作里也不是没出现过,但亲耳听到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还是让他心头一沉。
他想起了一些谍片中相当狗血的桥段,所谓无间道,所谓特警四五八七。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怎么这个世界的很多历史,就好像是影视剧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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